听不了别人说不爱听的话, 这到底是心理素质差,还是别人不够善良。
关捷想不了这么深,不过他能活到这么大, 还基本保持快活的时间远大于忧愁, 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受气包。
同学要是没有恶意, 关捷可以耐着在竞赛的事上还有点欠费的性子解释几句, 可要是像眼前这位, 表情和语气里都是阴阳怪气, 那他就要镜像了。
反复向人强调失败的事确实不好受,但也正因为说得多, 关捷开始对这个话题有点免疫了,虽然暂时做不到心无波澜,但面色如常地搭话不成问题。
“是出去了啊, ”他扬起眉毛, 扯起嘴角露了个笑, “不出去还发现不了呢,竞赛根本不保送,高考只要考一次,竞赛要考上十次,卧槽吓尿了!就只能回来了。呃,不好意思, 你是……”
关捷眯了下右眼, 歪着头茫然地说:“哪个?”
问话的同学眉梢耸动, 眉心里立刻挤出了一个小包, 看得出是个爱皱眉的人。
他是高一期末分班考试以后,从实验班掉出来的学生,新学年一直在9班稳坐鸡头的宝座。
关捷这么一空降,拜竞赛的迷魂阵所赐,瞬间让他产生了危机感,误以为关捷是回来抢9班一哥位置的货色,字里行间才酸得冒烟。
就是他没想到,关捷不仅没有神格,他还没什么眼力见,都回来半天了,还连自己都不认识。
鸡头同学报了下姓名,不过淹没在大厅突然暴起的打闹声里了,两个假学霸话不投机,以关捷一句“哦,你好”结束了话题。
等他转身一走,关捷立刻回过头,视野里映着玻璃外面的前广场上的人和景物,可目光丝毫没走心,完全是个魂游九天的状态。
他在想谢宇生。
吃完饭的时候,关捷在食堂碰到了他,隔着3个多月的时差,两个人先后被刷下来,难兄难弟意外重逢,两人高兴又心酸,饭没怎么吃,尽在长吁短叹。
小宇说他不会再参加竞赛了。
他说光是省内的大佬,就已经让他很绝望了,他怎么刷题都找不到提分的路径,以前学化学轻松快乐,集训却让他每天都很痛苦,压力巨大、自暴自弃。
所以集训对他的意义,就是让他认清了自己在化学这门学科上,到底有多菜。
然后回到学校里,竞赛失利后的隐痛迟迟不肯散去,原本的信心也不肯回归,竞赛太难了,他决定回归高考。
关捷非常能理解那种“自己真菜”的无力感,可他还想继续考,因为他的难受来自于失败,而不是因为化学。
谢宇生的退出让他觉得伤感,不过这点失意还没融进表情里,鼻腔里先灌进了一缕奶味的芳香。
他被香味勾回神,下意识低头去看,结果下巴才收了一点,嘴唇上立刻传来了一点稀软的触感。关捷就着下放的视野,一眼就看见了缀在纯白奶油上的整颗草莓。
草莓熟得很好,带着水果特有的蜡质错光,能让人有种从视觉到味觉被点亮的鲜活印象。
关捷眼前一亮,顺着蛋糕看到托它的手,视线再顺着手臂往上,路荣行的脸就映入了眼帘。
这位最近越来越爱神出鬼没了,动不动就会从背后冒出来,不过这对关捷来说从来不是惊吓,而是惊喜。
他将杵在蛋糕上面的嘴抬起来,舌头卷出来舔掉了沾上的奶油,嘴里隐隐发甜,心境明朗了起来。
路荣行看他的舌尖在唇缝里一闪而过,眼神动了动,在它出没的地方停留了一瞬,接着才去看关捷的眼睛。
关捷觉得这个手势应该是投喂的意思,迎着他的目光伸了下手,因为确实很久没吃这个了,口腔里陡然分泌起了唾沫,他笑着说:“你哪来的蛋糕?”
路荣行垂眼,手和他的并在一起,将软趴趴的蛋糕盘子拖了过去:“何维笑过生,他爸送来的。”
关捷接到后没有立刻去拿叉子,看着他说:“都给我啊,那你吃啥?”
路荣行看他没动,代劳地捏住塑料叉子,捣下去叉起草莓,直接喂到了他嘴边上:“我吃过了,这就是给你的。”
何维笑根本不知道他回来了,关捷心里一清二楚,所以这块蛋糕肯定是路荣行给他要的。
然后管要还管喂,关捷侧头仰视他,见他的站位和架势都像个对象一样,立刻嘿了两声,这才将吃的叼进嘴里。
这蛋糕不便宜,材料都是好东西,草莓个头挺大,关捷塞了满嘴,鼓着腮帮子在那儿嚼,边吃边眉开眼笑地对路荣行竖了个大拇指,说:“中国好邻居,非你莫属了。”
路荣行可不想只当他的邻居,笑道:“这么大的高帽子,有奖吗?”
草莓好嚼,关捷的声音很快从含糊到清晰,他光棍地说:“没有。”
路荣行觉得他这样忘恩负义的样子,比刚刚发呆的时候顺眼,指头转着小叉子,将手柄那头冲着他说:“没有奖的高帽子不稀罕,吃你的吧。”
关捷吃完草莓,捏走小叉子撬了块带胚的奶油塞进嘴里,抿了一下满口都是细腻的融化感,并且还不太甜腻,觉得好吃,立刻头也没抬地又剜了一块。
路荣行看着他幸福地吃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