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初,相请的禀客就陆陆续续的上门了。
男客自有宋府的男人们在前院招待,女客这边的宴席设在荟芳园里。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大奶奶姚氏就来接老太太和几位姑娘们往园子里去。
荟芳园里有个流觞亭,在那里布置了花厅,开宴之前便在这里招待客人。
因宋家在这藏龙卧虎的京都也算得上是中等人家,又有宋府老太爷虽已致仕但威望还在的缘故,今日宋府车马盈门,上门祝寿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参加寿宴也是有讲究的。一般家世门第低些的就来的早些,被大奶奶姚氏或二奶奶柏氏陪着给老太太问了安,便出来偏厅由二太太陈氏和三太太文氏作陪,等着开席。
家世贵重又与宋家交好或沾亲带故的人家自是来的迟些,如此既能彰显自家地位,又能让那些门第低的人多些自在。
再就是与宋家有些微来往却并无交情的显贵宗亲,如各处王府郡王府,这样的人家主人家是不会亲来的,只送些礼物全了礼数即可。
当然也有例外,如肃王府。他家与宋府平日里就往来从密,日后又将是儿女亲家。因此,肃王府的老太妃早早就坐车来了。不止她来,还带着肃王妃和家里的小辈一起。
一得了消息,老太太就领着姑太太宋毓琴,还有谢意尔和季萦出去相迎。至于其她姑娘,早先就出去帮着大太太她们待客去了。
刚到荟芳园门口,就见一大群穿金着锦的女人拥着一个体态丰润的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的妇人迎面走来。
季萦只匆匆看了一眼,认出最前面的这位是肃王府上的老太妃,她旁边的妇人虽没见过,但瞧她扶着老太妃亲昵的举动,应该就是如今的肃王妃了。
老太太品级比肃王太妃和王妃都低,自该行礼,只是刚一动作肃王妃就主动避过,又被跟前的肃王太妃扶住,笑道:“咱们之间哪里还要这些虚礼。再有她们小辈,可当不得你如此。”
老太太就笑着回挽了太妃的手,看向她身后。
太妃顺势介绍道:“这便是茂儿媳妇儿。”
老太太客气又不失亲厚的称呼了一句“肃王妃”。
太妃又指着肃王妃身后的一个十三四岁着藕合色绣红色牡丹花卉褙子的姑娘道:“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女儿。”
老太太含笑打量了一眼,道:“真是个端庄淑丽的好孩子,太妃真是好福气。”
太妃就意有所指的笑道:“你不是也一样。”然后就看着老太太身后宋毓琴道:“这是阿琴吧,自你嫁去了江南可好些年没见了。不过瞧你的气色,可见日子过得顺心。这下你母亲可能放心了。”她是知道老太太这些年心里的记挂的。
宋毓琴闻言,有些受宠若惊的福了一礼,道:“见过太妃,您老安好!。”又携了谢意尔道:“这是我的小女儿。”
太妃眼里就露出些惊艳,“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然后笑着与老太太道:“这可真是将咱们家的孩子都比下去了。”
谢意尔面上就有些羞涩,轻声道:“意尔见过太妃。”
太妃笑着点点头,然后目光就落在了老太太身侧的季萦身上,眼中的笑意深了深。
季萦落落大方的上前行礼,“季萦给太妃请安。”声音清悦,宛如莺啼。
太妃就笑眯眯的道:“好孩子,快起来。”又拉了她的手打量了半晌,“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那个胖嘟嘟的小丫头如今都长的亭亭玉立了。”
季萦抿唇一笑,道:“您过奖了。”
太妃见她仪态端庄,一颦一动都透着一股清雅的气质,心里越发喜爱。只觉自己果真没看错人。
她一手拉着季萦,与老太太进了花厅。大家分主次坐下后,又特意招手让季萦坐到她身边。
肃王妃苏氏坐在婆婆身后,瞧着季萦虽姿容清丽但脸上稚气未脱,这还是个孩子呢。
她心里就有些纠结,一面是早就打算好要在世子妃未进门前就压制住她的气焰,好叫她知道自己这个婆婆的威严。一面又怕因小失大,这宋家六姑娘年纪太小,即便将来进了门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更何况,婆婆如今又这样喜欢她,若是自己针对她被发现,怕是不会饶了自己。
季萦此时丝毫不知旁人对自己的思量,只一心陪着太妃说话。
她在父亲任上长了四五年,那是西北边境,条件艰苦,太妃说起难免有些心疼。她却毫不在意,只说自己在西北时遇到的与京里截然不同的人情世故,还有平日里与哥哥们在一起玩闹的有趣日常。
她语气真诚,笑容明亮,偶尔还夹杂着一丝对西北生活的不舍。
这样不卑不吭又豁达的姿态让老太妃越发满意,她不由与老太太相视一眼。心里想着到底是宋家教女有方。
在太妃与季萦说话时,旁人都含笑听着。直到有丫头进来禀报:“老太太,襄国公夫人到了。”
她刚话落,大太太顾氏就亲自陪着个穿着丁香色刻丝葫芦纹褙子的高挑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进来,老太太就笑道:“国公夫人前来,未能远迎,却是失礼。”
襄国公夫人笑呵呵的道:“我们是小辈,哪里敢劳您的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