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杀了韩晃, 再找第二个杀父仇人江播。
江播是个文臣,不能打,见苏峻死了, 兵败如山, 他也在乱军之中受了重伤,于是干脆带着手下举手投降。
盟主陶侃为了尽快结束战斗, 答应不杀降臣,于是接受了江播的投降。
桓温提着韩晃的人头去找江播寻仇,被陶侃的人拦住, “盟主有令,投降不杀!任何人都不得抗命!”
父亲桓彝生前无论相貌、出身,名声、官位, 还是爵位都在盟主陶侃之上,尤其是桓家还是当年大司农桓范的后人, 自认为是名门贵族, 而陶侃是江西寒门,蔑称为溪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桓温才不管江播是否投降,他不服这个陶侃“溪狗”盟主,跑去找陶侃, “盟主, 我父亲文韬武略, 本是惊世之才, 正当壮年时,却被江播和韩晃两人算计,中了埋伏,惨遭斩首,人头被挂在旗杆上侮辱,至今尸首分离,我背负血海深仇,参加勤王军队,杀了韩晃,如今还剩下江播,我愿意和江播公平决斗,生死勿论。”
陶侃心想,江播是个文臣,他怎么可能打的过你。
陶侃说道:“你莫要冲动,我下令投降不杀,这是军令,你既然加入勤王大军,就要遵守军令,岂能抗令?”
桓温一身热血,岂会退缩,说道:“我父亲是为了大晋而死,壮志未酬,家中孤儿寡母,几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死的不甘心,盟主给了江播第二次机会,谁又给我父亲第二次机会呢?”
陶侃心下不悦,说道:“军令就是军令,你不要因私仇而坏了大局。苏峻余孽依然很强大,倘若战事不能立刻平息,今年的春耕和秋收都成问题,国库已经被苏峻叛军抢空了,抢不走的就烧掉,接受投降是最好最快的办法,如果叛军知道我容许你杀了江播,那么谁还敢投降?我不能只考虑你的私仇,身为盟主,我要统筹全局。”
桓温正欲再辩,陶侃说道:“我还有事,桓公子请自便。”
调侃下了逐客令,桓温被迫出了盟主大帐。
这一幕都被王悦看在眼里,他给了几个乞儿几个钱,要他们偷偷尾随桓温,看他这几天都做些什么。
乞儿一个个来报:
“桓温去了江播家附近转悠。”
“江家挂上白灯笼,办丧事,家主江播重伤去世了。”
“桓温在东市买丧服和香烛。看样子要去江家拜祭。”
王悦心道:这孩子怕是要动手了。
且说桓温穿着丧服,提着香烛等祭品来到江家门口,直接当着众宾客的面抱上大名,“颍川桓氏,桓温,前来祭拜。如今江家是朝廷官员,盟主说过以前谋逆的罪名一笔勾销,我不是来寻仇的,只是祭拜一位长辈而已,江家不会做贼心虚,不让我进去吧?”
江播的三个儿子听了,如临大敌,这几天桓温一直盯着江家,江播本就重伤,晓得韩晃死的惨,日夜担心受怕,熬了几日,居然活活吓死了!
江播死了,桓温还来登门拜祭,简直是来耀武扬威的,但又不好回绝,江播的三个儿子纷纷在灵堂藏了武器,就怕桓温突然变脸,好取兵器自保。
桓温来到灵堂,取出香烛等物,规规矩矩上了香,江播长子江大郎上前答礼,两人靠的很近,桓温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炳短刃,往自己胸膛一戳,白麻丧服立刻红了一片,为什么自己刺自己?江播长子摸不着头脑。
桓温捂着断刃连连后退,大声吼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盟主说大局之下无私仇,我这几日在江家外头徘徊,好几次想要闯进来杀了你父亲,为父报仇,几次都忍住了,没有动手,怕违反军令,自古忠孝不得两全啊,父亲对大晋忠心耿耿,想必不会责备我。”
“我听说江播死了,好心好意前来祭拜,桓家和江家恩怨从此了解,却不料我放弃复仇,你却对我起了杀心,乘我不备,在袖中藏短刃刺我!”
江大郎这时才明白桓温唱的是那出戏,当着灵堂宾客的面,他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是你——”
桓温从胸膛拔出短刃,刺了江大郎的脖子,霎时颈血喷涌,江大郎倒地气绝。
宾客们出了人命,纷纷逃出灵堂。
江二郎和江三郎见大郎倒下了,连忙取出藏在棺材下的兵器,一起杀向桓温。
桓温就是等待这个时候,他飞起一脚踢飞了江二郎,反手就是一刺,正中心脏。
江三郎见状,拔腿就跑,桓温腿长,追了上去,也是一刀毙命。
这下江播全家都齐齐整整下了黄泉。
“杀人了!”
外面一片混乱,桓温没有跑,就在江家灵堂上待着,一直到陶侃的人将他带走。
陶侃简直气炸了,“你不把军令当回事,也不把我这个盟主放在眼里。”
桓温说道:“是他们兄弟三人先动的手,灵堂其他宾客可以作证。”
陶侃怒道:“你还狡辩!那些宾客都说当时你和江大郎单独在一起,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说的。江大郎一个书生,你武艺高强,你怎么可能轻易被江大郎刺中胸膛。”
桓温说道:“他乘我不备,想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