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吴氏慌忙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惊恐和抗拒,“我这样就很好,就很好!”
她连着强调了两遍,随即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张寿,只是有些神经质地说:“我多亏娘子才有今天,把你抚养大,却还不够偿还她的恩德,毕竟,那些年开销全都是赵国公府给的,我不过是和奶娘保母似的……我如今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提什么婚嫁?”
知道自己这提法对于吴氏这种传统保守到有些固执的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冲击,张寿便连忙和颜悦色地哄道:“好,好,娘你希望怎样就怎样,但是,皇上给的那座宅子是日后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如果不愿以母亲的身份住在那,就以养母的身份住在那。”
不等吴氏答应或反对,他就一锤定音地说:“就这么说定了!”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却是祭灶扫尘的日子。众多的官衙大多在这一天之前就开始封印,然而就在上上下下忙着打算过小年夜的前两天,之前被二皇子将了一军,又被皇帝耍了一把的大皇子,终于是有了动作。
他慷慨激昂地上书请求将新式纺纱机推广于天下,同时更是主动请缨,希望由自己来主持这件事。不得不说,在发现自己一错再错之后,他总算是想出了一条突围之路。
但很可惜的是,他这个主意想出来得有点晚了。虽说他想尽万千办法,鼓动了一些支持自己的官员支持自己,然而,包括他和其他官员在内的几份奏疏送上去之后,大多数高官大佬们没有半点反应,皇帝也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他自然是心急火燎。
当初在得知那新式纺机根本不是陆三郎的主意,而是张寿和陆三郎师生共同完成的,他那股受骗上当的憋屈感就越发高炽。可他好歹还有点脑子,思来想去,他觉得张寿和陆三郎再能耐,也没本事暗中鼓动自己去打他们的主意,他再仔细一琢磨,就想起挑唆的人是宁夕。
记起这一点,小年这一天他就进了宫,却是不去乾清宫,径直到了坤宁宫求见皇后。
因为二皇子上次进宫长跪乾清门,可见到皇帝之后就立时离开,压根没来看自己一眼,事后更是爆出二皇子告了大皇子的状,皇后对这次子简直是伤透了心,如今听说长子进宫就直奔自己这儿,她顿时心下舒服了几分。
然而,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大皇子进来见过她之后,暗示她屏退左右,随即就把坤宁宫管事牌子宁夕给告了。气得七窍生烟的她二话不说就令人叫了宁夕到东暖阁,审视片刻就怒容满面地拍了扶手:“当初我是让你送玫瑰露出宫,可你捎带的话,哪里是我吩咐你的?”
见宁夕惊惶无语,皇后就怒道:“这件事也是你拿到我面前说的,更是你在我面前先搬弄是非,道是二郎如何,大郎又应该如何!”
见皇后赫然动了怒,而大皇子更是眼神阴冷地看着自己,宁夕顿时暗叫不妙。他还试图文过饰非,奈何大皇子如今是恨透了他,皇后更是恼他挑拨离间,在两人威逼之下,发现再死撑的话,自己很可能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他立刻毫不犹豫地把二皇子给卖了。
这下子,原本就认定是二皇子坑自己的大皇子顿时急怒攻心,差点没再次气晕过去;而皇后更是雷霆大怒,只恨自己从前宠坏了次子,以至于两兄弟窝里斗到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外人。因此,当大皇子泣血求告,请皇后出面管管二皇子时,皇后一口就答应了。
“你放心,那个孽障就是再混账,却也不能不认我这个母亲……我现在就让女官拿着戒尺去他那别院,督促他把《孝经》给我抄一百遍。抄不完他就别想出来了!就是皇上又或者太后,也没有拦着我这个母亲管教儿子的道理!”
大皇子顿时热泪盈眶。皇后虽说一直都在他和大皇子中间劝和,试图一碗水端平,奈何二皇子这搅屎棍就是不肯服他,这次更是害得他人财两空,狼狈至极!当下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为皇子的威严,直接抱着皇后的膝盖大哭了一场。
他这一哭,皇后想起自己入宫之后那段舒心的岁月,再想想如今独守空房,和皇帝形同陌路,太后对她也不过平平,两个年长的儿子明明是最有希望入主东宫的人,可却偏偏闹得水火不容,她也渐渐忍不住泪流满面,一时母子哭成一团。
结果,这母子俩的情绪立时感染了整个坤宁宫,上上下下惶然不安,只以为皇帝是要废后了,又或者大皇子像二皇子那样犯了什么大错要挨处置了。
直到皇后免了宁夕的坤宁宫管事牌子,痛责一顿板子把人发落去廊下家,又派了身边的胡尚宫出宫去申饬二皇子,上上下下的情绪这才总算是稍微稳定了下来。然而已经有吓破胆子的人去清宁宫和乾清宫打探消息,自然而然把皇后和大皇子抱头痛哭的事儿传了出去。
皇帝本来因为昨天朱莹进宫,说起前两日和张寿联袂去看房子,又发现了他在昔日庐王府别院中的那番安排,他心情却还舒畅,此时听到坤宁宫的这事儿,他顿时一点好心情都没了,想了想就冲着管事牌子柳枫吩咐道:“传话下去,朕要去裕妃那儿!”
而当清宁宫中的太后得知坤宁宫那场闹剧,又听说皇帝直接去了裕妃的永和宫,她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