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护士们发现,207房的女士忽然变了。
就像是空白的线稿突然添上了色彩,那位美丽的东方女士十年来脸上第一次有了鲜活气。她不再像是雕像一样呆呆地望着窗外,也不再魔怔般不停地写那个在法国人眼里十足复杂的方块字。
她变得像是个正常人,一个美丽又雀跃的正常人。
护士A看她办手续,十分不舍:“焦女士,您真的要离开这里?”
护士们都觉得好不可思议,焦令媛虽然没有身体上的大病,但是精神状态一直不大稳定。她们从没见过她这么正常的样子,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仿佛准备老死灰化在这的人,忽然要离开了。
“只是暂时离开。”
焦令媛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比对着两条裙子,思索那件更合适收拾进行李箱。
她的络络会喜欢什么样的母亲?焦令媛有些惴惴不安,她向来是朵高岭之花,人们都说她很难以接近。焦令媛好怕女儿不喜欢她。
她最终换上一身很法式风情的棉麻裙,提着手提箱在护士的带领下往外走。疗养院外薰衣草永远盛开,焦令媛,风拂过大片浅紫色的草叶,空气中都是薰衣草独有的清爽香气。
专供有钱人的疗养院,自然有配置专门的停机坪。沈长安知道她肯定急不可耐,直接派了直升机来接她。下了直升机,马上上私人飞机,沈长安早就和航空公司打好招呼,其他航班都为焦令媛让路。
平时有钱人借航路不是稀罕事,但也少见这么阵仗大的。领航员叼着根烟回来,问:“这谁啊,这么牛气?”
“沈长安知不知道?世界首富。”同事调配着其他飞机的航班,“别说让其他飞机绕个道了,要是他高兴,这整个机场都能当场买下来。”
领航员砸舌,觉得有钱人的世界真不可思议。
几小时的飞机行程,焦令媛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下了飞机,沈长安派来的车又直接将她接到大院。这么些年,大院口子上还是那些,见到她都一愣:“沈太太,您回来了?”
焦令媛听见这称呼,恍如隔世,恍惚了一下才淡定微笑道:“是,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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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络熬了一整个通宵,要不
是年轻真怕自己猝死。回去好好休息了一晚,起来冲了个澡,和周盼商量怎么打扮。
周盼很少见到江络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说:“随便穿什么都行,就是记得一定得带外套。”
“为什么?”
“因为有种冷叫爸妈觉得你冷。”
江络瞪她:“这时候还跟我开玩笑。”
她这人时尚敏感度强,过季衣服从来是直接丢,现在身边衣服都非常“女团”。后面翻箱倒柜半天,干脆放弃,选择了一套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青春靓丽。
出去的时候,宿容和沈清隽已经在车旁边等。车是严楠提供的保姆车,两个男人靠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两个类型不同的顶级帅哥站一块,异常的养眼,路过练习生和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看见江络,两人同时抬起头,沈清隽先上前一步,接过江络手中东西,随即一愣:“这什么,这么重?”
“我想着上门不好空手,”江络说,“就随手挑了套茶具。”
“自家人见面,用不着这么客气。”沈清隽嘴上推脱,但心里明白江络诸多顾虑,小心翼翼将茶具放在副驾驶,问宿容,“你知道路么?”
宿容指了下旁边导航,微微点头。
路上江络接着补觉,宿容从后视镜打量着她,说:“我看到车后面有毯子,给她盖一下,别着凉了。”
沈清隽惊异于宿容细心,轻手轻脚给江络盖上,又道了句谢:“多亏你这几次帮忙,我别的不说,义气还是有的,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宿容的目光在江络脸上一停:“不必。”
沈清隽知道宿容性格淡漠,也没多在意,心中暗暗记下这个人情,殊不知宿容这个情,压根不是因为他而欠下的。
宿容开车稳,中间江络除了休息站醒了一次,剩下时间都在睡,起来已经到了目的地,她看着前面灯火阑珊的一片片宅子,忍不住觉得新奇。
沈清隽说:“三检已经过了,好在你年纪小,是女孩,又有我俩作证,不用叫醒你。”
所谓大院,其实是燕京最高档也最安全的一片别墅区,里面隐隐绰绰,隔离都用自然植物,曲径幽深,沈长安的房子靠中间,而沈家老宅,也就是沈
老爷子目前住的房子则更里面,距离上足足有小几公里。
当初沈长安和沈老爷子闹翻出走,常驻国外,在燕京就这么一套能用的房子,平时请了专门的保洁和花匠定时清扫整理,现在四月芳菲,外面的小花园生机勃勃。
沈清隽问:“宿容,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宿容摇头:“你们家人重逢,我就不打扰了。”
江络和他的目光一触即离,随即跟着沈清隽往别墅走。离得越近,她心跳得就越快,“砰砰砰”的,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样。
沈清隽按下门铃,几乎是门铃响起的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