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很快就过去了,怀胎六月顾禾沅的肚子已经凸现出来, 孩子很是活泼健康, 用手隔着肚皮都能时不时的能感受到胎儿的动静,这是小两口忙碌的这些天中算得上的安慰了。
春耕是件大事, 早些天前大队长李红军协同副队长赵有根还有几个村委会的干部,提前召集全体队员开了一次动员大会。
大会上,几个村干部讲的奋发激昂, 台下听的人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诶, 你听说了吗?俺爷说今年估计是个灾年!”
“俺奶也说了!好像前几年那场大旱灾,你爷咋说的?”
前面站着的两个人在底下悄悄地咬耳朵。
颜冬青耳朵动了动侧目看过去, 最先说活的那个是一个长得浓眉大眼的小伙子, 挺年轻的, 是生产队新加入的青壮年之一,颜冬青见过他, 是村西边的人家, 他记得他爷爷姓孙, 他还和他一块干过活,是干农活的一把手,他说的这个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颜冬青心神已经完全不放在台上讲的兴致正高的几个人身上,而是集中精力,全神贯注的听着前面两个青年在窃窃私语。
“俺爷说了,今年的岐尾河流到咱村的水越来越少了, 以后估摸着只能平时用作生活用水, 咱们就没办法用它们浇地了, 以后可就指望着这里了!”说着他用手指往天空处指了指。
那个小伙子像模像样的将他爷老念叨的话给重复了一遍,还将这摇头叹气的动作也一并学来了,年纪轻轻的装的跟老年人动作一样,有一种自带搞笑的违和感,那个跟他说话的另一个小伙子被他形象的动作逗乐了,两人嘻嘻哈哈不知道愁得滋味。
颜冬青没有笑,而是皱紧了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管去年如何,在今年咱们河西生产大队的所有队员们,都给俺在心里牢牢记住了,就是一个字,‘干!’!再有什么人给俺在里面偷奸耍滑的,就别怪俺没考虑村里的乡里乡亲们!”
“好了,这次的动员大会到此结束,明天早上六点钟,大家带着农具在生产队仓库门口集合,知青所的所有知青也一样,散会!”李红军喊完最后一句,底下歪歪扭扭站着的人群们慢慢散去,三五成群的打着浑。
他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喇叭收起来。
“队长,我有事想要找您问一下!”
村里的几个干部都离开的差不多了,他身边没几个人,这身后猛的有人出声,李红军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上的电喇叭摔下去。
他转身看过去“原来是冬青啊!咋过来要问啥事啊”李红军头次见到颜冬青的脸色那么郑重,还以为除了啥事,赶紧问道。
“队长,我是想问问村里的岐尾河近状,我看着它的水量很快就不够咱们平时的灌溉,村里对于这件事咱们是怎么个章程?”
“原来是这事啊!”李红军皱着眉头认真的听着,听完后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这些天村里明眼人都看到村里那段岐尾河的水位,所以倒也没怎么大惊小怪。
“这个水的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俺老早就考虑过了,咱们村一直没钱建水库,不是靠着村里的唯一的一条河就是指着老天赏脸。但咱们村联同周边的这些地方,本来就不是常下雨的地儿,所以今年在河水有这个预兆的时候,俺就给县里公社上面汇报过了,同时提前申请了来年的救济粮。”
“那国家一定会批吗?万一那时候不给发怎么办?”
“应该不会!俺估摸着这次就俺们这几个地方受灾,上面应该给发!”六几年那会儿发了一次大灾,但那次的范围太大是全国性的,但这次咋的也得给俺们受灾的人发救助吧!
李红军对这件事很乐观,但颜冬青不能,他相信蒋老爷子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出那番话,万一那时候国家真的发生什么动荡,不一定能顾得上华国一个小小的受灾地区,那时候他们才真的该傻眼了。
但这番话他不能直接给李红军说,万一他问这个消息的来源他该如何解释,他不能为了试探人心将自己搭进去,那时候他一家都没好日子过,不过该用什么办法呢!
颜冬青心里想了又想,面上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和李红军告别。
他回到家后和顾禾沅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两人商议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以后国家会发生动荡这件事写在了一封信上,打算等到晚上他们将这个偷偷的放进李红军家里的桌子上。
他们虽然有吃有喝,但两人都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更何况村里虽然有讨厌的人,但其中还有平时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们在村里交好的朋友也在其中。
所以说这件事还是多多准备的好,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们多多防范万一旱灾和国家动荡一同发生,这对河西村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他们还是简单的做了一下伪装,字是颜冬青写得,写得俊逸潇洒,一看就是常年练习书法的男人写得。
村里只知道颜冬青识几个字,但他们心里也只认为这是他娶的知青媳妇教给他的,毕竟原先他还是个傻子根本没读过书,连村里小孩要上的村里的大队上办的小学都去过,划拉几下像村里的几个小孩子写个歪歪扭扭字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