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这一幕打了个措手不及, 颜冬青反应快些将顾禾沅护在身后, 若她要扑上来,那就别怪他踹人了。
结果面前的人并没有再往前, 而是在距离他们两步的地方双腿跪下, 不停的将头往地上撞,砰砰作响, 没两下额头就破了皮,嘴里不停的哀求道:“求求你们, 救救我的弟弟!求求你们!”
“诶?你这是干嘛?”顾禾沅急了,从颜冬青身后站出来, 伸手想去将地上的那个人拽起来。这要是磕出事了,还不得赖上他们!这不是逼着他们答应吗!
可是地上的人力气大的很,任由顾禾沅怎样拉扯都不起身,很快她的额头就冒出了血。
院子里前来开会的众人看到这一幕, 神色各异,但没有人动弹!
只有李红军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 叫住几个还愣着的妇女冲着她们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拦着点!”他哪里知道钱芬这姑娘磕的这么实在,这要磕出毛病了, 他...他怎么去跟她爹娘交待呀!
有了这几个人的帮忙,就是钱芬的力气再大也抵抗不了,再说她磕的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这几个人东拉西扯的将磕的头晕糊糊的钱芬拉起来扶进屋里,让她躺在干部们平时办公休息用的床上。
前来帮忙的人完成任务后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一秒也不想多待。屋里只剩下李婶与顾禾沅颜冬青夫妻两个。
“这是怕赖到她们男人和儿子身上哩!”李婶不屑的笑笑, 多年劳作在她黑红的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 她都在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那一群人心里在想什么吗。
她拉着顾禾沅的手,脸上带着愧疚对顾禾沅和颜冬青二人先道了歉:“真是对不住!还没恭喜你们结婚,就闹出这种事!”李婶是真的感到愧疚,因为钱芬的事李红军也在里面插了一手。
顾禾沅一头雾水,这事不是赵有根闹得吗,怎么李婶向他们道歉。颜冬青眯着眼睛也没想明白。
李婶看出他们的疑惑苦笑的向他们解释:“其实钱芬那样做就是俺家老头子给出的主意!他知道你们心肠好不会见死不救,他是用错了法子,不该逼着你们!”李婶刚才就看出了两人对钱芬大庭广众之下的逼迫行为很不待见,连带着对她本人也有了意见,所以特意向他们解释道。
顾禾沅和颜冬青一下就变了脸色,这种行为让他们很反感。
看着他们面色不好,李婶也没停下,而是选择继续的说下去:“其实这个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她撩开床上晕过去的人的头发,从中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顾禾沅才发现这原来也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面色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蜡黄色,红肿的眼睛满脸憔悴,刚才头发散乱时差点把她当做三十岁的人,此时她正闭着眼躺在床上,嘴上还时不时蹦出两句“救救我弟!”
顾禾沅看得心酸,虽然觉得她对弟弟感情很深,遇到这样的事可以伤心也可以难过,但...但不能逼迫无辜的人去冒险吧!不管是不是李红军教的,她刚才的行为都是在逼迫她丈夫冒着危险去救他的弟弟。可是凭什么呢?就凭你那一跪吗!要是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气,那可真是呕死了。更何况她弟弟也是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不是吗!
李婶没有看神色复杂的顾禾沅,而是像唠家常似的又说起了她弟弟:“你那天也是见过她弟弟的,就是那个在赵存喜身边年纪最小的那个钱亮。”
最小的那个?顾禾沅猛然回想起了那天跟在赵存喜身后畏畏缩缩的小青年,面容稚气,原来就是他!站在一旁的颜冬青也想起了那个瘦瘦弱弱的小伙子,他在赵存喜那伙人中地位很低,经常可以看到他受赵存喜那帮人的欺负!
“他们姐弟两个父母去世的早,他们从八岁就开始相依为命了。他大伯钱建军又不是个好东西,占了亲弟弟家的房子,却赶走了亲侄子侄女。我还记得那年冬天下大雪我过去看他们时,姐弟两个就猫在一个四处漏雪的破茅屋里待着,见了我哆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我把他们两带回去才过了冬”李婶回想起那时候的场景,不由得抹了抹渗出来的眼泪。
“原来钱亮这孩子可好了,又乖又听话!可是不知啥时候他就跟赵存喜那帮人混到一块!...”
“不是这样的,俺弟弟一直都很好!他变坏只是为了不受其他小孩儿欺负!”躺在床上晕乎过去的钱芬醒了,她额头的伤还没有处理,上面的血已经不流了,只是一时间显得表情有些狰狞。“他曾经说过受全村孩子的气还不如只受几个人的欺负!”而且自从他和赵存喜那帮人玩后,钱建军再也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钱芬很是自责,明知道不对,反而为了那一时的安逸害了弟弟!
“村里都不管管吗?”顾禾沅听得眼睛红红的,心里很不好受。为啥霸占财产这事村里干部不管呢!
李婶自嘲的笑笑:“别看李红军现在是大队长了,但这种涉嫌到村里人家的家事,都是很排外的!”当初要管时,村里的几个长辈联名反对就差骂他不孝了,更何况当时许多政策还不明了,李红军也没办法!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钱芬看向站在床边的顾禾沅和颜冬青二人郑重道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