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坊被劫走之后,这些东西就再没人见着,后面积累的炉单,那都是重建铁匠坊之后的事了。”
听他这么说,宁非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他想了想,先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才开口问道。
“谢老,那你知不知道,当初被打劫的是只有铁匠坊,还是也劫了其他组,只不过没有成功?”
“是只有铁匠坊!”
谢老笃定地说道。
“我师爷曾经跟我讲过,当初宗门里开云浮山是个非常匆忙的决定。那天矩子忽然说要走,大家就都动了起来,把宗门所有的书和单子都装车,可谁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铁匠组是第一个出发的,下山没多久就联系不上了,宗门等了他们许久都没讯息,不得已只好先行一步,留下部分人继续寻找。”
“可等到寻人的都归队了,也没人间道铁匠坊的人。倒是有个机灵的小子四下打探,最后才听说人被流匪劫走了,东西也没留下。”
竟然是这样。
宁非点了点头。
他下午参观暮野兄的书房,暮野兄有几卷书简很有意思,记录了本朝从开国到现在的一些大事记。
其中有一卷是关于朝中世家的,虽然只是寥寥几笔的描述,但也足以让他对目前的局势有所判别。
比如长乐初年发生的一系列变动,再结合系统和墨宗的情况,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比如,他之前一直在奇怪炒钢法和百炼钢的时间线。
按照华国古代冶铁发展史,这两样东西并存了很长一段时间。墨宗能造出百炼钢,但炒钢法却是龙泉剑坊的不传之秘,并没有流传于世。
今天下午在暮野兄书房里也看到了关于薛家的记载,薛家发迹于永乐初年,因为薛启亮发明了百炼钢和炒钢法而迅速崛起,而那个时间,刚好墨宗也被撵出了云浮山,这真的是个巧合吗?
暮野兄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伸手给他点指了两个字。
阊洲。
“阊洲?”
彼时,封恺正和他并肩而坐,宁非一脸不解地抬头,抬头正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光。
咳咳,距离略有点近。
在心里默念了两句抵足而眠,宁非决定还是不懂就问。
“暮野兄,你指阊洲是什么意思?”
“薛家以前不在阊洲,而是在距离阊洲几百里的鼎乐。鼎乐虽然不大,但土地丰美,气候宜人,是薛家发迹的地方。”
“而阊洲境内都是云浮山的支脉,山高路险,土地贫瘠,在薛家之前只有一个地方豪强盘踞,还连年都交不全税赋。”
封恺一边说,一边递了一杯清茶给少年。
“薛启亮炼丹后不久,薛家就占据了阊洲。原本的老家鼎乐并入南郡陆氏的地盘,据说陆氏还给了一笔财帛,薛家才举族迁走。这之后阊洲铁矿被发现,薛启亮又发梦出了炒钢法。”
“非弟这么聪明,你说为什么薛家好端端的,为什么放着鱼米之乡不要,非得迁去一块贫瘠之地呢?”
宁非不说话了。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矿呗。
但暮野兄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之前送大礼盒给他的时候,暮野兄曾经提起过有薛家人在定安城中。
他盯着男人的眼,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然而那就是一潭看不到底的深泉,稍不留神只会被卷入其中,不得挣脱。
宁非现在觉得暮野兄让他参观书房绝对是有目的的,比如眼前这些记载着大事记的竹简,他拿出这些就是要暗示一些讯息。
还能有什么?他都点出了阊洲,点出了薛家,薛家是龙泉剑坊的主人,也是这个世界百炼钢和炒钢的发明者。暮野兄和他提阊洲薛氏,应该是要提醒他注意这个家族。
不,也许不仅仅是提醒,也在试探墨宗和薛家的关系,或者看看墨家有没有超越龙泉剑坊的能力。
刚好,他有啊!
少年忽然笑了。
“我晓得了,暮野兄。”
“放心。”
宁锯子的眼晶晶亮。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暮野兄大可拭目以待。”
想了想,又觉得略露骨而富有攻击性,于是放送一个无辜的眼神,伸出细弱的手指轻巧地勾住男人的,轻轻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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