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宗矩子愿意见我?”
“郎君,”那常随眼见着自家主人烦躁,心中也跟着着急,忍不住小声规劝道
“不见便不见罢,毕竟打咱们到这定安城来,那封家人便也没给咱们什么好脸色看。”
“边塞的人都不识礼数,不如南郡知礼守仪,跟他们生这个气实在没得意思啊。”
“你……”崔安扭头看了一眼常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你,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眼界是都长到狗身上了么?!”
他叹气一声,伸手点指着窗口。
“你莫不是还活在南郡天下第一的美梦里,没得睁开眼看看这天地!就眼前这个琉璃窗,你倒是给我找找,南郡有哪一家能用得起这玩意!?你还以为边城是以前那个破败荒凉的不毛之地么?!”
常随被他一番说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了好半天,到底放不下心中那点优越感,小声嘀咕道。
“那……那这不是驿站嘛……封家造出来招待外人的,怎么不也得要给面子。”
“再说琉璃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要花得起钱……”
话说到这里,他就被自家郎君的眼神看得心虚,渐渐没了声音。
琉璃的确不是稀罕物,西域过来的胡商经常会贩运一些五颜六色的琉璃制品,虽然卖价高昂,但也不是真的买不到。
但若说花钱能买到这样平整、通透、轻薄且浑然一体的整面琉璃,那可真就是在吹牛皮,寻遍天下,定安城这里的确是独一份。
而且不单单是接待外客的驿站,在他们被限制活动的这条街口,在自家房子上安装琉璃窗的人家也不在少数,更别说还有富裕的人家在院中修建琉璃花房,远远看去像故事里的水晶宫一样。
若真按照胡商买琉璃瓶的价格,那这定安城中的住户可都是腰缠万贯了1
其实常随心中清楚,他家郎君说这个琉璃窗,不过随手拈来的事例。他们一路从南郡到边城,原本以为会看到逐渐荒凉衰败的城池就和流离失所的难民。结果一踏上边城的土地,田亩丰饶,村屯安逸,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放学的孩童像模像样地诵读童谣,哪里有半点破败的
意思?
更别说定安城里的稀罕物,水银镜、水泥房、榨油坊、花皂……偏偏这些玩意,可不是只供给达官贵人的奢贵之物,平民百姓都用得起。常随就曾不止一次地看到有拉脚的车夫收工回家,拎着油瓶顺路去油坊,手上还拎着一刀肉,一大块黄皂。
黄皂在南郡虽然不算昂贵之物,但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用得起的,肉和油了!
这边城,竟然富庶至此?!
这个认知,常随是打心眼里不愿信的。
世人皆知南郡富庶,他们这些生长在南郡的人天生就有种优越之感。如今一向被看不起的边城竟然隐约有了超越之一,这让南郡诸人的心中难免泛酸,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些阴阳怪气。
“郎君,不是我讲话不好听。如今这架势,封家根本就hi防备着咱们啊!”
常随小声抱怨。
“您不知道,我那日还没出巷子口就被人拦住了,都是穿着短打的凶悍,各个面色不善,上来便说自己是边军,要来验看您交于我的信桶。”
“我哪里知道这群人都是什么来路啊,自然是奋起反抗。谁料那些兵汉下手甚是粗鲁,拧着我的胳膊把我压在地上,就连阿佐少爷给的护卫也都被制住,半点脸面都不给留!”
说到这里,常随顿了顿,一脸愤懑。
“您听听,这是待客之道吗?封家分明是把我们当探子防!”
听他这样说,崔安看了一眼常随,没说话。
这小子跟了他大半辈子,忠心是没得说,就是有点嘴碎,还特别好脸面。
边军这一番布置,想必是被他记恨上了,时不时就要来进一段谗言。
好在他崔安也不是没主见之人,不会因为身边人念叨几句就转变心思。封家防备他这事他能理解,毕竟上次陆时文到边城就带了不少死士,这次陆涛临走之前又特地提点他墨宗的事,想来是没安好心。
双子的传说崔安也知道,陆涛身为陆家族长,要为家族铲除不祥的祸端是很自然的事,以他对那老小子的了解,他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
可换成他崔安的立场,阿佑是阿姊的骨血,是从小就被折磨伤害的孩子,他做人阿舅的自然要多看顾。
封家将陆家的
人困在这驿站中,讲实话崔安是乐见其成的。他这一路的随扈和仆佣都是陆涛的人,唯有常随和几个阿佐给的亲卫可以r信任而已。
阿佐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阿佐只有他这一个亲近的母族,阿佐不会有问题的。
一日一日等着盼着,崔安终于等到了来自九凌城的讯息。
这一日一大早,封家信使上门。崔安结果对方奉上的信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心跳也不自觉地跳快了几拍。
看信的过程中,他手抖个不停,脸上难掩激动。
“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
来人一脸淡定。
“若崔郎君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