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城是封家的城,崔安想做什么,根本瞒不过封家人的耳目。
封二叔得知崔安想见宁非,心中一早便起了忌惮,把人撵走之后立刻转去了封大都护的书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兄长讲了一遍。
“崔安想见宁小子?”
封大都护放下手中的军报,眉头紧皱。
“他不是来做媒的吗?作甚要去九凌城?咱家不都拒绝他了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一句。
“对了,陆家那群子人都看好了吗?”
“看好了。”
封二叔秉性沉稳,打从接手崔安到访的活计,方方面面早已安排得当。
“一早便让城中卫戍所跟全程,暗哨也都分排下去了。另外,大郎又送来一队枢机营的钉子过来重点监视。跟着崔安一起过来的陆家随扈,从下了船开始,一直被牢牢控制在驿站附近两个街口,根本没有机会四下活动。”
听他这样说,封大都护点了点头,一脸没好气地骂道。
“见是肯定不能见的,都是群什么狗逼玩意儿!满脸不安好心,咋可能让他去见宁小子?”
“大郎如今还在东莱城,宁小子要是在家里出了事,老子的脸面往哪搁?老子可不想惹那狗崽子的晦气!”
说着他看了一眼封二叔,口气又有点缓和。
“这事得先跟宁小子通个气,看看他的意思。”
“他要是真想见,那咱们也不能拦着,只是出了崔安之外,他带来的那些人一个都不能跟着,咱们得护着宁小子的安全。”
封二叔点头。
他其实也是这个想法。
虽然已经认可了宁非与封恺的关系,但宁非毕竟不是被关在后宅的妇人,他有见识有想法,封家必须尊重他的想法。
崔安说起来,其实也是宁非的亲娘舅。当年的事大郎顺藤摸瓜也找到一些端倪,知道宁非能活着离开南郡,其中也有崔安的助力。
是以宁非若是想见见亲人,他们不能拦着,但宁非对于封家、对大郎又格外重要,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
“我晓得了。”
封二叔应了一声。
“这事也不能瞒着大郎,我这就与他送信。”
宁非是收到信
的时候,他正在蹲在自己的小作坊中研究转向舵。
信是封恺写来的,主要还是询问他的想法,间或还提及了一下目前的局势。
鼎丰城的战斗大局已定,饶是司马烨再凶悍再骁勇,终究抵不过大半个业朝世家的联合,东山军的补给逐渐露出疲态,目前已经将兵力全数收缩入城,准备做最后的顽抗。
其实这样的颓势在一个月之前便已经显现,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那还要多亏世家起了一场“恰到好处”内讧和倾轧。
之所以说是“恰到好处”,主要还是因为爆发的时间点实在过于巧妙。
彼时东山军已经被逼的收缩防守,联军内部的乐观情绪一日高过一日,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争会在十日内结束,司马烨已经引颈就戮。
司马烨一死,司马家的业朝就彻底结束了不到二百年的统治,天下再度成为无主的天下,谁都有登上至尊之位的机会,人心难免开始浮动。
这其中,有些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场战争并不是一直都一帆风顺,是陆时己身后的陆家打破了平衡,让原本松散如沙的世家联军终于有了底气。
陆家人出钱出力又出人,那能是白干的么?司马烨死了之后大家分战利,陆家必定要拿走大半的土地。
彼时战况焦灼,各家都是自顾不暇,根本没人敢想得胜之后的事情。陆时己的入局对所有人都是根救命稻草,哪里还有心谈条件,自然是看在陆家份上他说什么就听什么了。
不得不说,陆家这麒麟儿还真有两把刷子,一连两场都是以弱胜强,西格庄之战之后,彻底打掉了东山军的气焰,众世家隐约看到了战局扭转的希望。
这个时候,陆家的援军也到了。
陆涛嘴上骂儿子不孝不义,但心里到底放不下陆氏的继承人,暗地里给联军输送了不少补给。
他的弟弟陆备则更加直接,将陆家的船队开进距离鼎丰城最近的汼粱河。陆备一声令下,船上的火油弹齐齐发射,场面如群星坠落,顷刻间引发冲天的烈焰,吞没了鼎丰城附近把守最为严密的一处坞堡。
无数兵丁殒身火海,侥幸逃生的也被那宛若炼狱一般的场面吓破了胆子,再也鼓不起东山军的
悍勇之气。
对于他们来说,陆家船队的火油弹可是比黑甲军的岸炮和天火雷更可怕的存在。毕竟天火雷和岸防炮只是流传到中原的小道消息,火油弹却是他们实实在在亲眼所见,震撼度绝对是颠覆的。
陆家有了这样强悍的凶器,只要一城接着一城的烧过去,敢有反抗的全部葬身火海,这仗还怎么打?
就这样,士气散尽,毫无斗志的东山军节节败退,而陆时己在火油弹的加持下,如有神助一般稳步推进,终于为世家联军打开了通往鼎丰城的大门。
这一切的一切,陆家出了大力,之后自然也要占大头。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