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三水老道干笑一声。
“什么东西?”
“那个……那个啊!”
那年轻人抹了把头上的汗水。
“您可算回来了,这个月天天有人来打听《闯三关》的后文,您看您什么时候把下面的部分给我?”
他问的时候满怀希望,却只得到老道一个决绝的摇头。
“没有,后面的没有啦。”
老道一挺胸,用袖子朝宁矩子的方向甩了甩。
“我跟着宁先生在忙大事,哪有时间写这些消遣,你莫要来烦我。”
那年轻的小子听到“宁先生”的大名,顿时一脸绝望。
他虽然不是墨宗人,但墨宗矩子的名号在边军中如雷贯耳,一早便超出了这三水老道的分量。
火炕、水泥、陌刀乃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线膛炮,这些可都是来自那位宁先生的手笔。自墨宗和边军结盟以后,眼见着大家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过。身上有甲,手中有刀,身后有炮,粮草补给不再缺乏,伤残之后生计也有着落,听说现在九凌城还有专门可以治伤的医馆,做大头兵的啥时候有过这样的福气?!还不是宁先生和墨宗给招来的!
年轻人也出身边军,对宁先生久仰大名。结果今天见到真人,却是一个清隽优雅的青年,看着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真是人不可貌相!
三水道长说跟着宁先生研究,他一个字都不敢多问,生怕有打听机密的嫌疑。
但……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他又不甘心。
边军中能读书识字的人不多,《定安报》现在除了战情捷报之外,便是向墨宗各大工坊征集内容,《闯三关》是第一篇非科普非实用类的文字。
《闯三关》太特殊了。它就像家里老人口口相传的故事,念起来十分流畅,便是不识字也不存在听不懂的可能。
年轻人是第一批边军扫盲班的生员,可以读写可以选材,但让他写《闯三关》这样的东西,他是做不到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又怕自己耽误了宁先生的“大事”,只得垂头丧气,丧家犬一样准备败走。
“等等。”
宁非蓦地喊住了他。
那青年站住脚,回头一脸茫然。
“宁…
…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还真有。”
宁锯子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一个扫盲的好主意。
“你说他那个故事写得好,对不对呀?”
那青年不明所以,乖乖点头。
“是的,大家都等着《闯三关》呢,每次出报的时候都来问,道长就是不交稿。”
不交他也不敢来问。三水道人是封大公子的亲信,平时往来的都是兵卫将军。若不是大家逼问得太紧,他这样的小人物可是不敢轻易叨扰。
“你为啥不交?”
宁非又问老道,老道倒也光棍,两手一摊。
“老了,脑子糊涂,不知道写啥。”
“那这样。”
宁锯子摸了摸下巴。
“我给你个提纲,你自己参照着往下写,这样可以吧?”
“我就有一个要求,尽量写得通俗易懂,遣词造句不要太晦涩,不要用生僻字,大白话最好,大家学起来也方便。”
“学?”
这回,是两人一起瞪大眼睛。
“学什么?是让道长开学堂么?”
青年好奇地问道。
“不是。”
宁非摇头,点指了一下刚才围着听故事的那群人。
“让念报纸的教,让听报纸的人学,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以后报纸出了,城里专门设个地方给大家说书,顺带用教大家认认字,一举两得。”
宁锯子说到做到,当晚就回到九凌城自家小院中,开始闷头进行大纲创作。
他一个理工男哪里会写什么大纲,不过是把自己记得的故事默出了一部分,然后写上了原作者的名字,第二天交给三水老道。
这事他也没放在心上,转头便去安排橡胶树的种植和蒸汽机的试造,日日忙得不亦乐乎。
知道一天早上,呵欠连天的宁锯子出门觅食。大门刚一打开,他就感觉到门口蹲着一个人,背后蓦地吓出了一层冷汗。
“谁!?”
“是我,宁先生。”
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弱弱地响了起来,宁锯子定睛一看,发现正是那日在城中遇到的《定安报》编辑。
“你一大早,堵在我门口干什么?”
宁非低头,看这小子的发髻上全是露水,也不知道他蹲了多久。
“宁先生……”那年轻人咽了一口口水。
“后
……后面的……”
后面的?
宁非皱眉。
“后面的什么?”
“故……故事啊,后面的故事,道长说想看……”
青年小心翼翼。
“张小程到底练没练成螺旋劲啊?他身内的寒气有没有被化掉?恶厨子抓没抓到他?”
他也想看。
呜呜,自从有了宁先生给的提纲,就再也不发愁道长偷懒了,他比谁写得都积极,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