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并不说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无妨。
环娘也不多说,直接取出酒精倒入伤口,用棉球清洗里面被箭头污染的部分。
这一下的剧痛突如其来,那汉子叫都没有一声,直接痛得昏迷过去,看得在场众伤兵都心有戚戚。
妈呀,这倒的是啥玩意,也太吓人了!
环娘的手法干净利落,在确定了伤兵无碍之后,便取出棉纱布开始包扎对方的伤口。
她处理完一个伤员,全程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等收拾妥当,少女利落地起身,视线在帐篷中梭巡了一圈,开始寻找新的患者。
见她看过来,众伤兵立刻低头做鹌鹑状,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猎物。
老李都昏过去了,那得有多疼?!
原想着小娘子温柔细心,照顾的总比粗野小子妥当,结果,结果……
见众人都表情不好,环娘只得开口解释了一句。
“清洗伤口的是酒精,可以杀灭伤口中的脏污,以后伤口不容易溃烂流脓。”
少女轻声说道。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略带浞州口音,倒是和之前利落的手法形成鲜明对比。
伤口处理是她们在九凌城医学坊的必修课,用酒精消毒可以避免伤口感染,再辅以棉纱绷带,伤口恢复情况会比之前快上许多,也不容易引发高热和败血症。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便落在了伤了手臂那位伤兵的身上。
年轻的兵丁一缩脖子,心中却蓦地涌出被猛兽锁定惊恐感,本能地挪了挪屁股。
“我……我……我不急。”
“咋不急?!”
一旁的老伤兵忽地提高
了嗓门。
“你这后生还没说亲哩!正应该好好医治,不然落下啥毛病,你娘拿啥去给你说隔壁的青花?!”
年轻兵丁:(惊恐)……!?
年轻兵丁:不不不……也没有那么急……
目睹全过程的十二郎打了个哆嗦,忽然觉得这个班长小娘子有点凶巴巴的。
不是表面上的那种凶,而是内心很凶悍的感觉,仿佛只要她决定的事就会做到底,谁都不能动摇她的想法。
这样的小娘子,十二郎在九凌城还见过一位,便是织布纺的萍花姐姐。只是萍花毕竟还是九凌城里的老人,墨宗还在牛背山的时候她就加入,大风大浪见过不少,经验历练可不是眼前这个小娘子能比的。
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十二郎抓了抓头。
他已经想不起第一次见到萍花姐是个啥场景了。如今梅萍花不但管理着九凌城中的新织布坊,还接下了传播劁猪技艺的工作。边城人人都知道煽猪的味道甚好,爱长膘又顺从,养起来比之前省力。但猪可不是天生的太监,想养煽猪便要找劁匠,这可是门手艺活。
业朝第一个也是唯一劁猪匠便是梅萍花,萍花姐日常繁忙,也没那么多时间接待上门求教的人。见此情景,宁非索性在定安城中开设了一个劁猪学习班,公开免费传授劁猪技巧,只讲一期,想学的都可以来。
十二郎不知道当初萍花姐是怎么练习劁猪的,他因为自诩有相猪的本领,那一日也凑到学习班去凑热闹。结果听完之后,小少年和其他去听课的老少爷们一样,迈着虚浮步子飘出门,神情恍惚,差点没一头撞上门口的廊柱。
削葡萄……剥鸡蛋……不不不不,他以后再也不能正视这两样吃食了!
萍花也是在百忙之中才接下的这个活计。白鹭口打通之后,东胡三部与九凌城的航运贸易越发频繁。羊毛从南石乘大船被源源不断运送到织布坊,为已经扩展出羊毛产业线提供了稳定的原料。
李琼枝配合木工班改良工具,成功造出了适合羊毛纺织的纺车。
去年一冬天,九凌城新织坊的羊毛制品的产量稳步上升,温暖且花样繁多的编织衣物成了城里时髦人士的心头好,俨然发展为继
棉布棉花之外,“西海商人”的又一个拳头产品。
有了羊毛作为保暖的补充,节省下的棉花便可以做更多的事。帆布、棉纱、绷带,织布坊也开辟了特定的生产线,不收取高利润,主要负责保障军需使用。此次大军出征,九凌城医学坊的生员们便携带了织布坊出品的纱布,在救治伤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不过十二郎觉得,眼前这个叫做环娘的小娘子和平花小姐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平花小姐姐是肉眼看得见的冷,日常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也只有在面对梅大娘和小飞哥时才露出温和的笑意,和她一起长大的哈斯勒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据说萍花小姐姐身世凄苦,这两人一个是养她长大,一个助她新生,都是一辈子要报答的恩人。
而眼前这个环娘,身上可是没有萍花小姐姐那样凛冽的冰冷气,说话轻轻柔柔、细声细气,看着似乎一点也不凶。
可若是见到她做活时候的模样,这种柔和便会骤然转变成果决飒爽,和她柔弱的外表完全不大,让人十分受冲击。
自觉受到冲击的十二郎摸了摸鼻子。
好像……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医疗队的速度很快,只干到第二日,医疗帐篷里大半的伤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