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郎一路疾驰,半刻钟不到就进了府门。
他丝毫没有停歇,风风火火跑进大哥的院子。
经过一路冷风的催发,酒气有点上头,不走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大哥,那个陆家人长得好像……”
最后半句还没出口,他就被大哥扫过来的眼神噤声,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
封恺示意路勇退下,等门被小心合拢之后,才转身正视胞弟。
“见到陆时文了?”
十二郎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回道。
“是的,见到了。”
“但我没想到会这样像。”
听他这样说,封恺轻笑一声。
“这算什么,你若是见到陆时己,才要惊讶呢。”
十二郎默然,良久才讷讷出声。
“所以……小非哥真的是陆家人?真是是……双子?”
封恺没回答,转而反问他。
“若真是,你待如何?”
十二郎抓了抓头,很自然地回道。
“也不如何,他还是小非哥,又不会一下子就变成陆时己。”
“小非哥是好人,帮了我们许多,和陆家那些坏蛋不一样。”
“小非哥会把自己知道的无偿告诉别人,豆腐啊大黑啊红烧肉啊豆油啊太多了,是真的惦记百姓疾苦的人。陆家把持水道,靠海盐和船运敛财,还里通外族,给小非哥提鞋都不配!”
“陆家才不配有小非哥!”
封恺笑了,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胞弟的头以示赞许。
这个动作他现在做起来已经很自然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生硬。
“你能这样想,很好。”
封大公子轻声说道,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我们家的人和那些世家不一样,从来不因为人的出身和姓氏来判断,一个人真正的价值和品性,不应被这些身外之物束缚。”
“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看人要看心。”
十二郎点头应下,似有所顿悟。
他见大哥开始穿戴铠甲,忍不住又小声问道。
“老大是要去白鹭口么?那……之后,陆时文怎么办?”
封恺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不甚在意地说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枢机营会盯着他,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微微迟疑一下。
“有件事你心里有个谱,方正德那边,你不要太亲近了。”
“我不在的时候,不管他们家有什么事来找你,你都要避开,不要掺和进去。”
听到这句话,十二郎愣在了当场。
大哥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方叔家有了变故,十有□□要出事。
出事,还能出什么事?
联想到之前的酒精事件,以及爹和大哥的态度,十二郎的脸色瞬间惨白。
难不成……里通陆家的……是方叔?
封恺看出了胞弟的心思,也没有隐瞒,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昨日陆家的船停在沙岭河口,有细作连夜下船,其中一人今天早上去了东城的牛水坊市,秘密与方家的管事方三水见面,被枢机营堵了个正着。”
“最近挖出来的消息,方正德在土培城时与陆家搭上了线,合伙跑了几趟商路后赚了不少银钱。方正德的儿子在商队入了股,近些年一直没断了联络。”
“这事似乎还波及袁涛等其他人,但目前没挖到证据,所以你暂时不要声张,一面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望向胞弟的神情郑重。
“知道你和方正德的情分不错,所以爹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告诉你。”
“但经过之前的事,我觉得你已经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了,告诉你你自己应该会有决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定安城会有些波动,陆时文也不会老老实实等着议亲,必然还有下一步动作。你要做的事,就是尽量稳住他,帮着爹守好家,等我拿下白鹭口。”
他这样说,十二郎顿觉肩上的担子很重,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在墨宗的学房听了这么久的课,封慷的想法也成熟了许多,开始用客观经济的角度看待问题,也清楚地认识到白鹭口对于自家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海盐场,滚滚而来的金钱和物资,更大的海港和船坞,一切都建立在边军能够守住白鹭口,把握住乌知河航道的出海口。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家族重大决策,一定不能搞砸了。
初五,诸事大吉。
子夜的白鹭口海岸。
一队队黑甲骑军悄无声息从山坡上下来,在夜
幕和浪涛声的掩饰下,迅速摸上了白鹭口胡骑营地。
巡夜的胡骑哨兵似有所觉,可还没等发出示警就被抹了脖子,尸体悄无声息被扔到坡下的沟渠中。
胡人两个时辰一换岗,留给黑甲军的时间十分充裕。
但封恺丝毫没有放松。
之所以决定夜袭白鹭口,也是想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占领海岸线,为后续岸炮的布置和安装留足时间。
白鹭口和塘子口只隔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