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一艘奇怪的船。
握着大锤的三堂妹极目远眺,首先注意到的自然是船上那尖尖的白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帆,既不方正也没有帆骨,还左摇右转的扭来扭去,看着有说不出的别扭。
“你看什么呢?怎么停下了?”
十二郎骑着小红马“哒哒哒”地跑过来,看着一脸紧张的堂妹,好奇地问道。
三堂妹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帆船。
“看到了么十二哥,有船过来了。”
船?
十二郎一惊。
乌知河上水流湍急,风大浪高,小船基本无法通航。中游河段两侧都是悬崖峭壁,没有适合休整的码头和浅滩,需要船手一刻不停逆水划桨。
这个体力强度,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若是想要几班桨手轮流,那边要加大船只负载,需要的人手又要增多,加重行船负担。
是以白鹭口虽然被胡人把持,但这半年多也没有胡人顺着乌知河摸上来,两边一直相安无事。
今天是怎么了?这船是怎么上来的?!
“不行,咱们得赶紧去码头报信。”
十二郎扯了扯三堂妹。
“别傻站着了!万一真是胡人打过来,你那两个大锤顶什么用?!还是早通知边军做准备吧!”
于是两人挥鞭打马,一路朝着乌知河码头飞奔。
马走的终究是比船快,等十二郎带着三堂妹赶到码头的时候,远处的奇怪帆船才刚刚露出一个桅顶。
“不好了!有船上来了!”
来不及下马,十二郎扯开嗓子,朝码头上巡视的兵丁大吼道。
“你们什长呢?快点把他叫过来,准备迎战!”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但被派驻到码头的都是边军中训练有素的精兵,闻言也不慌乱,由一人去找什长报信,余下迅速进入到沿岸修筑的水泥工事中,弯弓搭箭做好战斗准备。
十二郎和三堂妹也加入其中。
两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路在军伍家族摸爬滚打,即便三堂妹是个姑娘,对于打仗也是半点不怵头。
她还有心情纠正十二哥的站位。
“你那弓箭射程比大锤远,你得站得高一点,不然碍到我的手1弩了。”
边军集结也就不到一刻
钟的功夫,远处的怪帆船却已经靠近到露出了全貌。
这真是一艘胡船,两头尖尖,狭长的船体吃水很深,船头还雕刻着胡人特有的天神像柱,两根狼尾高高飘扬。
“准备——”
站在码头下的什长长呼一声。
“弓营列阵,听我号令。若胡人意图不轨,立刻格杀勿论!”
“喏!”
岸上兵丁齐齐应答。
弓营一早就将守备岸防的1床1弩上箭拧弦,箭尖直直对准胡船行驶的方向。随着船越来越靠近,众人的神情也越发肃穆凝重。
是大船,比之前他们见过的西胡快船要大很多。三根桅杆上都挂着三角帆,船头还有大型1弩1箭。船是逆水逆风上来的,却奇特地看不到船桨,也不知道这船是靠什么行进。不过因为大船的吃水线非常深,行船速度也不很快,恐怕船上的胡人不会少。
白鹭口的胡骑,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哎?”
三堂妹忽然大叫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弩1箭。
十二郎被她吓得一哆嗦,怒目相向。
“作甚大惊小怪?!”
“不对啊,”三堂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十二哥,微微眯起眼睛,貌似自言自语。
“站在船头的那个,怎么看都很像大堂哥啊。”
啊?
封小弟一下子跳了起来。
“哪里哪里?我哥在哪儿呢?”
“就那个,”三堂妹用大锤指了指正逐渐靠过来的大船。
“黑衣服的那个,腰里还有佩刀,是不是很像大堂哥?”
封小弟屏气凝神,顺着大锤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乐得一蹦三尺高。
“是我哥!是我亲哥!老大回来了哈哈!”
说着,他就要朝下面的码头喊话,让什长撤掉弓箭营,却被三堂妹一把拉住。
“十二哥你别轻举妄动啊!万一大堂哥被胡人挟持……”
“怎么可能!”
十二郎气得用鼻子喷气。
“我大哥是那么怂的人么?”
“看到没,我哥旁边还有小非哥呢,小非哥还跟船上的人说了什么,指的就是码头的方向,这是他们回家了。”
“你闪开点别挡路,我要去接我哥和小非哥下船!”
说着,他就一溜烟跑出了掩体,朝着码头飞奔而去。
逆帆船上。
已经能看到
乌知河码头,宁非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冲进白鹭口后,虽然逆帆船迅速甩开了西胡人的快船,但这一路却并未一帆风顺。
乌知河上的风很大,要保持船速就要不停调整风向。而河谷两侧都是高耸的岩壁,稍不留神就会撞上岸边,若是熟悉的航路还好,可以凭借经验做出预判。偏偏乌知河是条几乎没有通航记录的“野河”,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