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图上干活,就能完成一艘三桅软帆大船,完全不走脑子。
“帆不加帆骨,只用我之前从白克带来的帆布,帆布结实轻巧,兜风最为合适。”
宁矩子认真地介绍道。
彼时,他正站在南石船坞前的小木屋中,周围围了一圈造船匠人。
宁非要改船的消息传出以后,东胡三部都拿出了自家最好的匠师送到南石,生怕不能为恩人的回家之路尽一份心力。
原本以为匠师的经验和手艺能帮着恩人把把关,完善结构;结果现在一看,恩人的想法神来一笔,却又处处透着精巧,也只有三部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海拿匠师能看明白一二。
“这帆这样装是方便,只是能不能扛得住阿木尔河上的大风……”
“可以的。”
宁非点头。
“布就是按照帆的强度织造的,我们之前被洪水冲进了坨坨河谷,也是靠这帆才稳住了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之所以要使用三角帆,是因为三角帆可以在船的横向位移上做大幅度的转向,直到帆和船本身的长轴线形重合。如此一来,帆船逆风行驶时可以先向一方转,然后再转向另一方,借用风力走折线前进,实现逆风航行。”
“因为是改造,甲板以下的部分我没有动,只加装了桅杆和横帆,所以性能与真正的三桅帆船还是有差距的。”
一番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以海拿为首的东胡部族船匠,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逆风行船不是不可能,但需要人力辅助!
单靠转帆就能让船走,
这能做得到吗?
见众人都是一脸质疑,宁矩子倒也不生气。
事实永远是胜于雄辩的,只要让他们亲眼看到三角帆的好处,所有的疑问都会转化为敬畏,效果不要更好!
少年矩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图纸,笑得一脸阳光。
“各位叔伯不信没关系,只需按这图上的标注改造就好了,等成果出来咱们一起去试船。”
他这样说,三部的匠人们也没有二话,马上投入到紧张的改造工作之中。
因为要宁非提出改船,所以启程返回九凌湖的日期顺势延后,图赫部和白克部在紧张操练之余,也在密切关注南石船坞的动向。
听说是种从没见过的船,大家都很好奇,期待着宁先生的船下水。
虽然从工匠口中听说了三角帆的好处,可是逆风航行,还不用人力划桨摇橹……这怎么可能?
随着船坞里锤钉声逐渐消失,众人的好奇心也被吊到了最高处。
每天总有人有意无意地“路过”船坞,朝里面伸头探脑,想要一睹三角帆船的真容。
跑船的没有不爱船的,便如同现代人对于车的执着,拥有一艘好船,真的是许多船手一辈子的梦想。
七日之后,三桅帆船完工,由宁先生亲自验收,做最后的检查。
宁非检查得很认真,不放过船上的任何一个细节,也对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做了力所能及的测试。
这是未来载着他以及他的酬劳回家的交通工具,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确定一切无误之后,宁矩子终于松口说可以下水了。
话音落地,船坞里立刻响起阵阵欢呼。欢呼的都是造船匠师,人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一副终于从铡刀下逃出生天的模样。
原因无他,宁先生实在太严格了!
明明日常遇到的时候都能笑眯眯地打招呼,虽然说着听不懂的业朝话,但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温和,带人也真诚柔软,看着就是个好脾气的少年。
可这少年一进船坞,整个人立刻变得严厉冰冷,绝对不容许任何脱离图纸的失误出现。谁要是做的不对就要立刻修正,要是被宁先生发现了,他就会异常严厉的指出,半点不给人留情面。
这次来的都是三部有名的船师,大家
都是要面子的人,当众被挑毛病,都觉得有点下不来台。
无奈人家宁先生说得还真没错,是自己工作有失误,总是想凭着老经验估量,犯了“差不多就行”的毛病。
多少年来,三部造船一直是靠匠师,船主只说个大概,余下全由匠师发挥,尺寸和标准也不甚统一,是以匠师的经验就很重要了。
宁先生这船跟他们以前造的都不同,对于各种数据要求极其严格。造船前他就说得很清楚,改造的三角帆主要用在转向,所以角度和坚固度都十分重要。船行水中,造船的人不能有一点大意,不然就是坑了跑船的水手,徒增孽债。
干着干着,竟然也习惯了这种高精准度的工作模式,被指出的问题越来越少,手下的活计也渐入佳境。
但习惯归习惯,真被宁先生校验的时候还是难免紧张,谁也不想自己负责的部分出事。
这次集体通关,真是皆大欢喜了!
宁矩子看了看天,又感受了一下风向,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明日晌午,午时整,从南石码头出发,逆水逆风朝上□□船,欢迎大家来围观!”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一下,我国古人造船其实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