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手指这个动作,彭家主当然懂。
但是他不想懂,因为这实在是个费钱的动作。
彭家的确有钱,阐宁产稻米,又是代郡中有名的丝绸重镇,彭家经营着代郡最大的米行和丝绸坊,代郡人都知道彭家豪富。
所以之前汪得胜敢说家中出贵妃,那真不是完全吹牛。以彭氏在代郡的地位和财力,只要肯出血,彭家小娘子混个贵妃还是很有希望的!
不过人有百相,有些豪富之家慷慨豪爽,有些则是一代更比一代扣。
彭家便是这样。虽然世代盘踞阐宁城,积累了海量的财富,但彭家的家风还是能省钱就一定要省钱,千方百计地省钱,绝对不做亏本的买卖。
是以彭家虽然位列世家系谱,无奈行为举止略有些不够大气,挣扎多年也只混到二流末等。
这一次新帝选妃,彭家主是铆足了力气。之前薛家送女入宫的好处各世家都看在眼中,说不羡慕嫉妒是假的。只是那时候的世家联盟还在,彼此都要顾及些脸面,又担心截胡就要再加码,最后得利的还是皇帝,薛家就这样通了关。
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
三王自立登基,以世家系谱维系百年的联盟已然因为站队而四分五裂,现在是谁巴上大腿谁就有可能上位,成为新朝中新的一等世家。
再抠门,有些该花的钱彭家也知道花,花钱是为了更多的收益。
比如为了这次选妃,彭家主也真是下了血本,肉痛了好几天拿出一盒金条。他担心下面的人毛躁,命大管事汪得胜亲自前往定安城,回来还要给他报账。
结果汪得胜还没回来,贺岳景升就来了。两人虽然是朋友,但好友此次前来的身份不同,说出来的话也是别有用意,容不得彭家主不多想。
他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无奈好友对他性情太过了解,一眼就看出了他想推脱的心思。
“子塵兄。”
贺岳景升拍了拍彭家主的肩膀。
“这次陛下的态度很坚决,绝不是你我之辈能够敷衍过去的。”
他忽然凑到彭家主近前,压低了声音跟对方耳语了几句,听得彭家主瞬间变了脸色。
“可当真?”
贺岳景升点头。
“自然当真。”
“宫内的消息,陛下此次立后选妃不拘泥家世等级,单看小娘子的德品。”
说到这里,他忽然嗤笑一声,语气中有毫不遮掩的轻蔑。
“小娘子有什么德品,还不是看出身的家族!我是没有闺女的,但我贺岳家嫡支有啊,家主发话此事必要全族尽力。”
“呵呵,出钱出力的时候要全族尽力,享荣华捞功名的时候怎么只给嫡支,也忒不公平了!”
“子塵兄,”贺岳景升拉过彭家主的手,轻轻摸了两下。
“我此次虽然代表贺岳家,但你我相交多年,内中实情我绝不会隐瞒你。”
他伸手指了指头上。
“咱们这位陛下看着鲁直,实则心中还是有点成色的。”
“别的不说,若是此次弟弟还想蒙混过关,那便是给陛下送刀柄,有倾家灭族之祸事!”
送走了贺岳景升,彭家主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想来想去心里都不得安稳。
他很怀疑贺岳景升的立场。虽然两人之前相交甚笃,但筹集粮草这事是贺岳家负责,贺岳家此次也有小娘子入宫待选,他不出钱让别家出钱,莫不是要抓彭家做冤大头?!
可景升那一房的确和贺岳家嫡支有龃龉啊……
万一景升说得不是假话,错失翻身良机是小,若被责难不遵圣命……
正想着,彭家主就听门外有人通禀,大总管汪得胜回来了。
嘿!正等这小子呢!
彭家主心中一喜,转身坐回到案前。
“快让汪得胜滚进来!”
汪得胜是掐着点进来的,一进门就一脸喜气洋洋。
“给家主贺喜!家主福运滔天,小的此次收获颇丰啊!”
彭家主就爱听汪得胜说话。这老小子有眼色会办事,嘴巴上还抹了蜜一样的甜!同样的事被他一说,就是听着让人舒坦。
“可是买到西海的宝贝?”
他故作严肃地问道。
“正是!”
听主家问起正事,汪得胜略得意地将那个木盒捧到彭家主面前,恭恭敬敬地弯腰。
“老爷请看。”
彭家主打开木盒,之间里面整齐地被划分成五个部分。当中一个小木盒,余下四个格子都是等分。
花皂、洗发水、牙刷牙膏,以及不知道用途的膏子,都
是用洁白无瑕的小罐子盛放,上面还绘了花纹,看上去十分精致。
这些小罐子光滑细腻,线条流畅匀称,本身就是一件件艺术品。
“这是……”
彭家主抬眼望向汪得胜,汪得胜自然也看出主家是满意的,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
“家主,这可是小的费尽千辛万苦,在宁村作坊门口守了十天十夜,这才抢到的西海国王室御用珍品!”、
他的手点指着那些白色的罐子。
“您看这,以前那些西海商人贩运的都是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