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中原量重的单位,只觉得这瓜好像同两三只羊差不多重量,掂在手里或许还会再沉一些,他也分不清,随口一说,再抬头时,便见温慎之神色一凛,满是敬佩。
“你……”温慎之一顿,立即改口,道,“这位……阿花美壮士?”
延景明不由一怔,壮士二字,在西羯可是对男子极高的褒扬,而这中原人一见面就这么夸他,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抽出一只抱着瓜的手挠了挠脑袋,小声道:“我不是壮士啦,母……我阿妈说了,我在我们家,就是个小废物。”
语毕,他还要伸出一个小拇指,以表示他在西羯到底是如何一个卑微的美丽废物,可不想他越是如此说,温慎之的神色,便越发凝重。
温慎之:“……壮士不必谦虚。”
他的目光,离不开延景明单手拎起的金瓜。
看吧,他就说吧!
西羯人尚武,各个都是以一挡十的猛士,这么一个柔弱少年尚且如此,他的太子妃……他身高九尺的太子妃……
温慎之不敢想下去了。
他捂着额头,靠在那廊柱上,一时心神俱疲,难以承受当下的痛苦,连头都有些抽痛起来,而街上已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引来巡使注意,他深吸口气,勉强起身,还想着有人来时拿秦右卫率的腰牌充数,可万不想人群一分,朝外走进来的人,竟然就是秦卫征。
温慎之咳嗽一声,整整发冠仪表,便见秦卫征带着数名亲卫下跪行礼,道:“属下护主来迟——”
温慎之面不红心不跳,抖开折扇轻轻摇一摇,再同秦卫征一笑,直接打断秦卫征的话,道:“秦右卫率,真巧。”
秦卫征满额细汗,像是憋着满腔怒火,又好似惊慌之心已定,他丢了腰牌,又丢了太子,在京中寻了太子一日,将太子平常惯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未曾想最后竟然会在这路边小摊上碰见温慎之。
可他不善言辞,憋了许久,也发不了火,只是闷闷道:“殿下,您莫要胡闹了。”
他伸手,温慎之从善如流,立即拿出右卫率的腰牌,交到秦卫征手中,道:“你以后将东西收好一些,腰牌这等重要之物,若是弄掉了,很麻烦的。”
秦卫征:“这腰牌明明是……”
温慎之又压低声音,道:“今日是我看见了,帮你收好了,下次若是再丢了……小心父皇罚你。”
秦卫征:“我……属下……”
他辩不过温慎之,在心中酝酿了好一会儿说辞,正要开口反驳,那边温慎之忽而一合折扇,捂住胸口,往廊柱上一倚,假装病发,开口便道:“秦右卫率,孤身体不适,你先送这胡人少年回驿馆,再带孤回东宫——”
他扭头,正见延景明将金瓜置在膝上,再往口中塞满了凉粉,将腮帮子挤得鼓鼓囊囊的,睁大了那双猫儿似的绿眼睛看着他们。
温慎之心中一动,好似被一只猫儿勾着爪子挠了一下,他正要开口,秦卫征已猛然一顿,匆忙拦在温慎之面前,像是要将温慎之护在身后一般,倒令温慎之有些莫名。
“秦卫征。”温慎之压低声音,道,“他不是刺客,刺客在街上躺着呢。”
秦卫征有些紧张,道:“殿下,你们不能见面的。”
温慎之一愣:“不能见……谁?”
秦卫征这才转同延景明行礼,道:“小王子,您不能离开驿馆,属下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延景明想,反正也已被人认出了身份,他便决定直白一些承认,只是他不理解眼前这人为什么要对他又鞠躬又下跪,他有些慌,伸手去扶此人,还喃喃道:“介里是中原,你唤我汉名就好啦。”
秦卫征:“属下不敢僭越。”
延景明听不懂最后那两个字。
他还是接着自己的话,道:“窝叫延景明,里叫什么名字啊?”
秦卫征:“……属下秦卫征,是太子右卫率。”
延景明:“啊……右蟋蟀?”
秦卫征:“属下是太子亲卫——”
话音未落,终于回神的温慎之从秦卫征身后探出头来,有些愕然,道:“你就是延景明?”
延景明眨巴眨巴眼睛,点头,问:“里是谁啊?”
温慎之:“……”
秦卫征:“……”
秦卫征一把将温慎之的头按了回去。
“殿下!大婚之前,你们不可以见面!”秦卫征大声说道,“小王子!您不可以出现在此处,属下这就派人送您返回驿馆!”
延景明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孩子还小,窝还没有吃饱。”
温慎之抖开折扇,细碎念叨道:“来都来了,我也没有看够。”
秦卫征:“……”
西羯民风远比中原开放,也并不忌讳谈论床笫之事,这类型的玩意儿,延景明早已见过了许多次,他丝毫不觉有异,更不觉得书房内出现一张秘戏图是什么奇怪之事,他甚至已将那图画放下了,原想再展开下一张画轴,温慎之却又一次开了口。
“这的确不是摔跤。”温慎之轻咳一声道,“此物在中原……应当唤作秘戏图。”
延景明停下手上动作,认真点头。
温慎之已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