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边,因而他捏着折扇,已露出了大半面容,却又不敢完全将折扇放下,如今他听长公主说念诗,还需带上花字,他便搜肠刮肚,认真思索,却觉母妃好像并没有教过他多少与花相关的诗词!
温慎之已走到了一旁,延景明失去了自己最强最有文化的外援,只好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写诗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要轮到他。
他想置身事外,却偏偏不得如意,长公主取了一支牡丹,令乐人奏乐,乐声停时,牡丹正好停在延景明手中,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延景明,延景明噌一下举高折扇,挡住面容,紧张不已,绞尽脑汁,当场赋诗一首。
“啊,发儿,泥看起来,尊红!”延景明认真念道,“啊!发儿!泥闻起来,还挺香!”
……
众人沉默许久,延景明听见人群中隐隐有压抑笑声传来。
他其实分不清中原诗歌的好劣,他只知道西羯的诗以情感奔放直接为佳,可是他学不好文法,也知道自己不会写诗,只觉得自己甚为太子妃,突然念了这么几句话来……只怕是给温慎之丢尽了脸。
可温慎之几乎立即便接了口,道:“真诚朴挚,不愧是太子妃。”
永安长公主也忍不住笑,道:“比慎之写得好。”
他二人开了口,宴中其余人自然只能跟着夸赞,到头来反倒是令延景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紧张捏住折扇,看其余人一个个妙语连珠出口成章,而长公主凑近他身边,笑吟吟道:“你不必害怕,此处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延景明:“……”
延景明紧张点了点头,长公主又问:“你喜欢烤鸡吗?”
延景明一怔,点头。
“我听五皇妹说,你喜欢冰粉,喜欢烤鸡,还喜欢粽子。”长公主说道,“你放开了吃,在我这儿,你不用拘谨。”
延景明看向宴中宾客,正见五公主咧了嘴冲他笑。
他用力点头。
真好。
中原皇宫里的,果然都是好人呀!
……
延景明吃得正香,温慎之画到一半,秦卫征忽而来了。
他有些焦急,像是有要事汇禀,却只能在一旁等着下人通报,温慎之看见他,猜测是自己令秦卫征调查左瞿一事有了眉目,便同长公主说了一声,引秦卫征到一旁说话。
他经过延景明桌案一侧,见延景明好似还有些拘谨,忍不住冲着延景明招了招手,让延景明同他一道过去。
延景明蹭地站起了身。
他实在学不了中原人坐得那么端正的模样,时间长了他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恨不得立即跟温慎之出去散一散心,两人走到秦卫征处,温慎之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秦卫征调查结果,那秦卫征已着急开口道:“殿下,京兆府的人将左瞿带走了。”
温慎之倒并不觉惊奇,他只想尽快厘清事情脉络,便问:“所为何事?”
“说是左瞿暗讽朝政,似有异心。”秦卫征止不住焦急,又道,“可属下清楚左瞿为人,他忠心为国,不可能会有异心。”
温慎之却反问:“左瞿是朝廷命官,京兆府有资格拿他?”
秦卫征明白温慎之想问些什么,便道:“是忠孝王令,属下不能阻拦。”
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左瞿毕竟是他好友,他又极清楚左瞿为人,坚信左瞿绝不会做出京兆尹所说的事情,他担心左瞿蒙冤,却又因这是忠孝王的命令而无可奈何,而在他身边能够让他求情帮忙的人,也只有温慎之了。
只是秦卫征本性正直,不擅求人,他想求温慎之先将左瞿从京兆府牢中带出来,以免左瞿多受牢狱之苦,可他又知温慎之多年来韬光养晦,极力避免与忠孝王温恭肃直面冲突,他不想给殿下添乱,因而欲言又止,犹豫许久,倒也不知如何开口。
温慎之倒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言道:“你放心,宴席结束之后,咱们一道去京兆府看一看。”
延景明看他们终于两人说完了话,忍不住开口问:“左蛐蛐肿么了?”
温慎之替他解释,道:“有人想要堵他的嘴。”
延景明明白了。
“窝母妃嗦过的。”延景明认真道,“防民之口……就……就像发大水。”
温慎之笑吟吟纠正他,道:“甚于防川。”
延景明虽然听不懂温慎之这一句话的意思,却还是跟着认真重复道:“防民之口,笋于饭串!”
……
温慎之领着延景明重回花宴。
他的画还差几笔未曾画完,自然只能继续回到桌案之前,面对他置于桌案上的那幅画。
若不必精细,那他画画速度着实颇快,且他一抬头,便能看见延景明在看他,显是觉得无聊极了,巴不得他早些回到身边,温慎之的速度不由更快,几笔添完,他便收了笔,稍稍吹干,将此画递到永安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笑吟吟往画上一看,便见画上百花盛开,花丛之中,是一名金发碧眸的西域美人,那着墨重彩,笔笔精细,倒还令百花逊色。
永安长公主忍不住挑眉,笑斥道:“慎之,我令你画花,你这画得是什么。”
温慎之倒还理直气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