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夫人和金敬一想得不同,因此担心的事情也不同:金敬一是被母亲提醒,才想起谈家的反应来——刚刚他的心思只在谈秋音的身上,还没有想过谈府的人会如何。
现在他想起谈府,心中生出来的不是惧意也不是后悔,反而是对谈秋音的怀疑:谈秋音如此做,要的怕就是让她的家人出面,要的就是让她的家人来教训他吧?
因此他看向大夫的时候,心情反而是平静:他是确定的,十成十的确定,没有半分怀疑——谈秋音并没有大碍。
大夫站起来欠了欠身子:“夫人并没有大碍,平素打的底子好,虽然落水又有几处外伤,但是胎儿极好,并没有动了胎气。”
他说到这里对着金敬一点点头:“我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夫人的身体——和落水无关,只是肝火郁结;外伤并不重,只是伤了表皮,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他再次欠身,便跟在高氏的身后出去写方子。
金敬一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神色,平平静静的对太夫人道:“我看,现在时辰也不算晚,还是打发人去谈府送个信吧。总是,逃不开的事情,早一时比晚一时要好些。”
他的脸上有红红的两个掌印,看上去有些可笑,但是他的话却没有半分的可笑。
太夫人有些不解,看一眼床上的谈秋音:“你是傻了吗,还是糊涂了,此时怎么能去你岳父家?还是等秋音醒转后,你好好的哄一哄她……”
金敬一闻言看向床上的谈秋音:“不必了。这么大的事情岂能瞒下去呢,还是打发人去送个信吧,是打是罚我都无二话。”他说完转身就要走人。
太夫人大怒:“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沐锦儿那里?!你当真要把母亲气杀吗?”
金敬一叹气:“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去锦儿那里也不错,或是去园子里走走,去书房里静静,只要能让我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污浊的让我无法呼吸。”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转身子,太夫人急的去捉他的衣角,也是背对着床的:两人都没有看到床上的谈秋音身子颤了颤。
太夫人现在急得真得要冒出来火来,谈秋音没有大碍实在就是老天保佑,看看谈秋音的样子,皮肉翻开的伤处就有好几个,尤其是在脖子那里还有一道。
还有,谈秋音还跳了湖:谈家岂会善罢甘休?正值眼下这种时候,那边的沐锦儿是咬紧了牙关就要鱼死网破,这边谈家再闹将起来,他们金家这次就真得再劫难逃。
什么名声,什么将来都不要再提了,只怕马上就沦为开元城的笑话。
因此,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金敬一哄好谈秋音,到时不管谈家有多么大的怒气,自有谈秋音去应对:谈家人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委屈了儿子;可是祸也是儿子闯下的,有什么办法呢?她哪里能想到儿子会不顾谈秋音身有孕而来责问她呢,更想不到的是谈秋音会做出惊天之举来。
着急是真得,想要安抚谈秋音和谈家也是真得,但同时她对谈秋音却生出强烈的不满来:因为谈秋音所为实实在在没有个贤惠的模样,这样的儿媳妇谁家摊上谁家倒霉啊。
只不过眼下她还来不及谈秋音不贤一事,最为要紧的就是让谈府的人都闭上嘴巴。
“敬一,你听母亲说好不好?”她用力扯一把儿子的衣袖:“不管如何,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岳父家的,真得让他们知道……”
金敬一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转过身去,眼睛看的却不是太夫人而床上的谈秋音,和谈秋音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他定定的看着谈秋音,一个字都没有说:没有质问也没有疑问,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
谈秋音的目光是清澈的,如今她极为清醒;因为太夫人和金敬一的话让她极为着急,生怕金敬一就这样走掉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她真得不知道要如何收拾。
所以才会睁开眼睛看过去,却不想被金敬一捉个正着,完全没有一点的防备;当下,她也就明白金敬一完全是明白的,心头便生出极大的慌乱来,除了呆呆的和金敬一对视外,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金太夫人看儿子不对,也转头看过去,见到谈秋音清醒了过来,连忙几步赶过去:“秋音,你还好吧?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大夫再过来瞧瞧。”
“你也是的,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呢,怎么就能做那样的事情,把我和你的父母都放到何处?这是大大的不孝啊。”她说着话流下泪来:“你有个万一,让我们怎么受得了。”
儿子不肯低头,那便只能她来了;好歹先稳住谈秋音,回头再狠狠的教训儿子,定要让他好好的哄谈秋音不成。
金敬一此时淡淡的开口:“来人,让金有文去谈府送个信儿,把府中的事情尽实禀于谈家长辈们。”
他不是要和谈秋音说话,也不是要和母亲说话,直接打发让人去给谈府送信。
谈秋音猛得坐起来:“你、你!”她的手冰凉,身子坐得不稳幸亏有太夫人在,便就势倚在太夫人身上:“婆母——!”她抱住太夫人哭了起来。
太夫人又气又急:“着金有文过来,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去谈府。”她看一眼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