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夫人不得不提醒自己的儿子,倒并不是金府怕了谈府,而是两家合则两利;在儿子仕途一帆风顺的时候,她不能让儿子寒了谈家人的心。
她的心微微的一酸,但是想到那些个传言,虽然说无凭无据但是沐锦儿五年无音讯终是真得,也算是不守妇道吧?
也不算是对不起沐锦儿。
她如此想的时候,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闪了闪,也收回了扶着沐锦儿的双手,算是避开了沐锦儿的目光。
金敬一没有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母亲,是锦儿没有错的;我想弄明白当年的事情……”
他不想母亲误会自己,当年的事情当然要问个明白,如果锦儿真得是和人私奔的话——他不知道要如何做;但是锦儿不是和人私奔的话,这里就是锦儿的家啊。
金太夫人摇头:“如果人不是锦儿,当年的事情如何能弄得清楚?”
沐锦儿已经站起来,平静的看着金太夫人:“您是想去官府呢,还是想请我的父亲和弟弟前来辩认?”
人家不给她脸,她也就不必非要贴上去,对吧?金太夫人的举止再明白不过,她要选的是另外一个儿媳妇而不是她沐锦儿。
因为那个儿媳妇娘家有权有势,而她沐锦儿什么也没有。
金太夫人眼中闪过不快,显然对沐锦儿的说辞很不满,还有对沐锦儿的话也生出一点不快来:怎么说她都是婆母,沐锦儿怎么可以对自己抱有怨气?
五年了,她问一句也不行嘛。
金家的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不能来个长得和锦儿差不多的人,他们金府的人就要把人当成儿媳妇相待吧?
要给大家一个交待,不能让城中的人看金府的笑话;问一句也是情理之中——老太太对沐锦儿开口了:“我们锦儿的脾气,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心中不快自然话就有点带刺,不若刚刚那样的温和了。
金太夫人说着话再次打量一番沐锦儿:曾经的锦儿可是极为孝顺的孩子,在她的面前奉茶递水,从无半句怨言且总能替她事事想到前面。
她还记得那一次大病卧床不起,就是锦儿日夜守在她的身边,不怕累也不怕脏:净身并不算大事,大小便她都不能自理了,都是锦儿帮她收拾。
丫头们都嫌脏,可是锦儿那么爱干净的人却没有吱过一声;并且,因为她内火过盛大便干结,如果不是锦儿每天给她上药,再用手一点一点给她弄出来,如今她早就死了吧?
她生病的时候糊涂,每天对锦儿骂得难听不说,还不知道要动多少次拐杖,可是锦儿从来不会对她失去笑容,只会柔柔的劝慰她,只会变着法子的哄她开心。
被打了也不曾报怨过,就算是儿子心疼她想让她歇一歇,她也是不肯的;因为她说不放心让丫头们照顾她这个老太婆。
眼前的这个人,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太夫人真正的生出疑问来:因为锦儿是绝不会这样待她。
锦儿看着太夫人淡淡的道:“五年了,您知道我是如何熬过来的嘛,您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嘛——如果我还是从前的锦儿,我早就死了,如今尸骨都已经化成了泥土!”
太夫人还是摇摇头,并不理会锦儿的说辞,拍着儿子的手叹息:“这个性子,真得不是锦儿;我的锦儿不是这个样子的。”
金敬一却听进去了沐锦儿的话:“母亲,锦儿在外面五年啊,不可能没有变化的。”他扶着母亲想要转身:“有什么事情进了府再说吧。”
金太夫人还是摇着头,固执的不肯移动脚步:“敬一,我知道你一直认为锦儿还在人世,但是怎么可能呢。”
谈秋音上前轻轻的扶着金太夫人的胳膊:“还是进府再说吧,婆母。”
金敬一看了她一眼,因为她可以算是替他解了围;如果母亲就是不让沐锦儿进府,他还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谈秋音却转过脸去没有回应他,但是那一双眼睛里的幽怨与委屈,通过滚落而下、晶莹剔透的两粒泪珠表露无疑。
金敬一的心猛得一抽,目光在谈秋音的身上半晌没有动;他知道他忽略了谈秋音,因为锦儿的归来他太过激动,差点要忘记自己已经又娶了一位妻子。
沐锦儿却没有着急要进府,如今府门已经打开,而该来与不该来的人都出现了:她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她就不相信金家的人会不让她进门,要知道在这大门前闹将起来,她是不愿意、更不想吸引更多的人过来,但金府的人岂能愿意丢人呢。
进府终究是要进的,所以她不想急急的、上赶着的、迫不及待的进;她要矜持的、被人相请、尊贵无比的进。
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两个孩子,今天她不争的话就会害了两个孩子:孩子的尊贵与否和母亲很有关系,尤其是孩子长大后谈婚论嫁与接掌门户时。
不管是婆母的冰冷与质疑,还是丈夫无端的怀疑与怒火,都不能逼退她。
“不急,婆母说吧,如何才能证实我就是金沐氏?!”她淡淡的道:“可以让我正大光明的自这道门进府?”
谈秋音微微一窒,而金太夫人有些意外:原来的锦儿是外硬而内弱,此时应该会向敬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