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猛地灌到他耳中,直到现在,还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没有亲手杀人,你就不是杀人犯了么?你是!你和那些冷漠旁观的人一样,都是!”
倏地,岳书谦从床上坐起来。
他胸口有些闷。
看一眼旁边闹钟上的时间,岳书谦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失眠,那件事他没参与过,他们全家都跟那件事没关系,可为什么在听到陈渔的那句话以后,他心里立刻就涌起了淡淡的恐慌,好像,那句话也在控诉他一样。
无声地垂着头,突然,岳书谦听到外面有很轻微的开门声。
一分钟后,岳书谦悄无声息的来到楼下,陈渔坐在厨房里,他从冰箱拿出一瓶酒,然后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威士忌杯,这种酒度数太高,人们一次也就倒小半杯,但陈渔想都没想,就咕嘟咕嘟倒了整整一大杯,然后仰头全部喝了进去。
岳书谦抿唇,他关上厨房的门,缓步走了过来。
陈渔轻轻一撩眼皮,见是他,也不说话,又沉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岳书谦拧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也走到橱柜那里,拿出一个和陈渔手中一模一样的酒杯,然后坐上椅子,无声的把酒杯推到陈渔面前。
陈渔顿了顿,才同样给他倒了一杯酒。
两个年龄相当的年轻男人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谁也没说话,第三杯全都喝进去的时候,陈渔的眼尾已经开始发红了,他迷离的看着空了的酒杯,想要再倒一杯,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他放弃了。
岳书谦从始至终没说过话,他也不劝陈渔,男人间的友谊都是很奇怪的,虽然他是因为担心陈渔才跟着走进来,虽然他明白陈渔心中的难过,可他不会阻止陈渔发泄般的酗酒,也不会出声安慰他。
他在等。
等着陈渔主动向他倾诉。
他也没等多久,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陈渔看着璀璨的水晶从手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他沙哑的张口,声音有些破碎:“……如果有一个人看不惯。”
这句话没头没尾,岳书谦偏过头,过了好几秒,陈渔才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有一个人看不惯……帮帮他,那该有多好。”
岳书谦愣了愣。
这个他,说的自然就是秦妄眠。
岳书谦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对啊,如果有一个人不愿意和那群人同流合污,如果有一个人皱皱眉头,觉得不该这样做,那么,秦妄眠的童年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样的一个悲剧,真正的始作俑者只有几个人,可是促成这件悲剧发生的,其实是几百上千人,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悲剧里也扮演着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那时候都想着,自己不过就是拿了点回扣,自己不过就是帮了个忙、偷了一封平平无奇的信出来,这有什么的,又不是伤天害理的大事。
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岳书谦仰起头,把杯子里的最后一点酒也喝进去,高度数的洋酒滑过喉咙,**的感觉顺着食管传到胃部,紧接着传遍五脏六腑。
岳书谦现在的表情近乎冷漠,他脑海中不断有过去的回忆在闪现,那些拎着礼品、点头哈腰来他家的人,那些一看见他父亲就会笑得谄媚的人,还有曾经,有些听了他的名声就求上门的人。
岳书谦从上初中就会帮别人的忙,通常都是小事,有时候也有大事,但不管大事小事,只要他向下吩咐一句,或者使点手段、钻点孔子,一切都会变的风平浪静,没人敢再找他的、或者他认识的人的麻烦,他的威信一天天变高,外面的人也一天天更加对他趋之若鹜。
岳书谦沉浸在回忆里,突然,陈渔把酒杯搁在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岳书谦下意识的看过去,陈渔好像已经醉了,他也转过身,微笑着看向岳书谦。
“我有跟你说过我这辈子的最高理想吗?”
岳书谦怔了片刻,然后,他动了动唇,“说过,你的最高理想是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陈渔满意的点点头,“对。好多人都说我没出息,说我是米虫,是败家子,但我一直都不在乎。我觉得做败家子没什么不好啊,我不给人添麻烦,花的都是我自己家的钱,我爸爸赚的钱足够我挥霍好几辈子,而我又没有那么能花钱,以前我总花在消遣上,现在我连消遣都不去了,我就想和我喜欢的人好好过一辈子。”
说到这,陈渔撑着头,他问道:“你知道吗,我之前一直认为,秦妄眠遇到我真是幸运极了,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又失忆了,无家可归,可怜兮兮的只能去买酒,即使他很有才华,可毕竟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呐。遇见我就不一样了,我会让他衣食无忧,会支持他做任何事,而且还会对他嘘寒问暖,让他不再孤孤单单,我能给他爱、给他家,你说,我是不是全人类都想要的那种男朋友?”
岳书谦看着他,半晌,他点了一下头,“是。”
“那他遇见我,是幸运吗?”
岳书谦抿唇,“……是。”
听到这个迟疑了几秒的肯定答案,陈渔立刻笑起来,他笑得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