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四个字。
段景年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怔怔地看着她,从他的眼眶滑落一滴滚烫的泪。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段景年有一位从小就很优秀的大哥,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非常出色,好像世界上就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事情。所有人提起大哥的时候都是自豪而骄傲的语气。
在他很小的时候,大哥代表国家参加比赛,全家人都一起去现场为他加油打气。
段景年跟妈妈说,他有点不舒服。爸爸说,男孩子不能这样娇气,而且哥哥是代表国家出战,他们要支持他。
一场比赛三个小时,小景年高烧到39度,晕倒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众望所归的哥哥举起了奖杯。
他的哥哥这样耀眼、夺目,没有人注意到昏迷的他,他被遗落在了会场的角落。
他生了一场大病,养病吃药成为了他的日常。
因为生病,他逐渐发胖,学校里的同学都叫他胖子。
因为生病,他吃的药让他昏昏欲睡,难以跟上课业,成绩常年倒数。
为什么那样优秀的哥哥,却有一个这样差劲的弟弟?众人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因为有对比,他的差劲更加差劲,而当他稍微显露出一点好,别人也会觉得这是身为某某的弟弟应该做到的程度。
段景年用画画宣泄自己的烦恼,不高兴就对着画板坐一整天。
当他成年之后,哥哥问他有什么愿望。
他说,他想去一个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的地方,念书,画画。
段家人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改了自己的名字,去了异国留学。
段景年原本以为,这会是新的开始,却没想到这是另一个噩梦的开端。
宋子悦从未想过这句话对他的杀伤力这么大,手背那滴滚烫的泪仿佛将她的心灼穿了一个洞,她也在心疼他。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望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景年……”她用十二万分的认真,注视着他,“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你有我。所以你不要逃避,也不要害怕。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
段景年半跪在地上,动了动唇。
宋子悦没听清他说什么,歪着脑袋看他。
段景年握着她的手,珍重地亲吻她的指尖,抬起眼眸,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子悦:……等、等等?中间是不是省略了什么步骤?
段景年看到她眼里的慌乱,伸手将她的头发挽到耳后,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不想给她带来负担,如果她觉得婚姻是负担,他们也可以不结婚,反正他已经认定了,这辈子就只有她一个人。
向她求婚,只是因为他没有安全感,他想要用婚姻绑住她。
他很清楚自己的卑劣,但他什么都没有,只能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留住她。
原谅我的卑劣。
我只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宋子悦显然没想到只是告白,就直接跳到了结婚这一步,因为叶云欢,也因为宋渊,让她对待婚姻的态度其实有些微妙。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潇洒地对待感情,但一旦变成了婚姻,一切都不好说了。
宋子悦移开了视线,轻声说:“你让我再想想。”
段景年看着宋子悦起身回屋,像是一根木桩子似的,被钉在了原地。
不远处,手里端着咖啡,透过落地窗看着这一幕的宋芸澜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周轶安双手插兜,走到她的身旁。
“哪有人一上来就求婚的,看来子悦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恋爱脑,多少还是有点理智的。”宋芸澜喝了一口咖啡。
周轶安挑眉,求婚?
“段景年和我说,他要娶子悦。呵,简直是痴心妄想。”宋芸澜忍不住冷笑。
周轶安揣在裤兜里的手握成了半握拳,“为什么?”
宋芸澜回过神,她发觉自己失言了。
痴心妄想,这四个字戳人心窝。
如果周轶安不是周轶安,如果他的出身和梁辰峰一样,她是不是会愿意抛下一切,和他在一起呢?
周轶安的眼神暗了下去。
宋芸澜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对人对事都是如此,她有自己的事业目标,为此她能牺牲一切。
包括她的婚姻。
所以她和周轶安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宋芸澜告诉自己。
当白安娜和宋君逸回来的时候,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别墅的气氛好像格外凝重。
原本高高兴兴地来度假,结果回去的时候却一个心情比一个心情沉重。
回程的时候,宋君逸发觉宋子悦和那位段先生分开了座位,段先生坐在她斜后方的位置,视线总是时不时会落在她的身上。
宋子悦只是面色平静地看向窗外。
宋君逸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宋子悦的身旁,挡住了段景年看向她的视线。
宋子悦察觉到他坐下的动作,看了他一眼,“干嘛?”
“我问你干嘛才对吧?你和你朋友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