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瓜子。
青年还是要劝:“你看你现在像个钉子户一样干嘛啊,要不是这个基地被上面规划保护,你又因为保护民众立了大功,早就给你铲平了——你是不是还担心别的?”
“补偿。”
“按拆迁双倍算!”
“家里传下来的东西。”
“放心都给你原封不动搬走!”
“鹅。”
“给你整个带院子的房子!”眼镜青年突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鹅就离谱,今天就给你用铁锅炖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没走几步,青年又停下了,转过身无奈道:“我叫你大哥行了吧,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成吗?”
见男人没有反对的意思,他从角落的巷子里扒拉了两瓶啤酒出来——酒在现在可是好东西,一瓶啤的都死贵。
最终,眼镜青年坐到男人对面,启开瓶盖,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好歹兄弟七八年了,你从回来开始就一字不提出什么事了,我想着你当时重伤,肯定是出大事了,又看之前跟你一起走的那个不在,怕问到你伤心的地方,所以一直没敢提。”
他先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顿了顿说:“男人嘛,无非就是男女那档子事……呃,男男也一样。是那个人见到比你更强更帅的跑了?还是半路上死了?咱不忌讳这个字,死人见多了。说实话。”
男人眸光微动,像是知道对方是为了劝自己才这么说的,嘴唇微张了张。
青年一见话疗有门,诚恳地向前倾身作聆听状。
男人淡淡地说:“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眼镜青年挠了挠头,“也不是我想这么猜,但是你回来那天的样子太吓人了,我们不能不多想啊……”
回想起当日,基地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新当值的门卫差点吓尿了,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报信。
不得不说,男人当时的状态濒临死亡,衣服几乎被血浸透,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四肢不正常的扭曲,更难想他体内是什么情况……
“连你都伤成这样,当时所有人一下子紧张得要命,生怕新的丧尸王出现。”青年呼了口气,“何况我们发现你的异能全部消失了。”
“不过——小品里说的全身粉末性骨折终于在现实看见了,老板你真仗义,专门给大家伙儿涨知识。”
男人忍了又忍,“啪”地捏开手里的瓜子。
青年说上了瘾,忘了追问男人到底是怎么受的上,笑了一声继续说:“你恢复的倒是很快,把治愈系的异能者都吓到了,别人起码几年才能完全恢复过来的伤你不到一年就差不多了,大家都很高兴。但是……”
说到“但是”,青年突然笑喷了,鹅鹅鹅地仰起头,男人眼神一凛,但是已经晚了。
“但是哈哈哈哈哈哈,你刚好怎么又跑那个坑边往下跳啊?哈哈哈哈没有异能的身体可比不上异能者,得,腿摔断了吧!”
“……”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笑得快喘不上气,忽然感觉周围诡异的安静,一睁眼,男人正淡淡地盯着他,眼神好像在看铁锅里的大鹅。
“嗝。”他接着闭上嘴。
半晌,男人搓了搓指尖的瓜子皮,说:“我确实是想去找东西。”
也确实是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异能者。
谁能想到跳下二十米的大坑居然会摔断腿——男人冷漠地想。
“唉……”眼镜青年悠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想去找他吧。”
他没有提名字,但男人不会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个漂亮得不像人类的青年,十年前来到基地,后来跟男人一起离开,如今却没有踪影。
青年推了下眼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消失的那三年发生了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吧。”
青年本身就很聪明,经过末世的锤炼后更是敏锐。
男人垂眸,“对。”
“哎呀,那你也不能让美人独守三年空房啊,他当时还总是去那个坑附近找你。”眼镜青年感叹着,忽然想到什么愣住,“老板,你不会就记住了这句,才过去的吧?”
男人默认。
眼镜青年怔住,幽幽地叹息,“让我说什么好呢……”
他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语气痛心疾首,“没想到老板你这么忠诚,但也不能去殉情啊。”
“?”
看男人露出迷惑的目光,青年比划着说:“去跳二十米的大坑,不是殉情么?对普通人来说那可是六层楼的高度!”
男人:“……”
糟糕,看惯刀剑付丧神跳楼跳崖追击,他竟忘了这个高度很不合理。
眼镜青年嘴巴没停:“奔三的人了,有房有钱有帅还寡着,真说不过去了啊,何况你还不缺胳膊少腿。我媳妇儿说她医疗部一个同事想找对象,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男人略提起嘴角,几乎见不到笑容的脸此刻露出一点弧度,便颇具迷惑性。
“……你是想缺胳膊,还是少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