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策倒没有如徐怀那般乱想。
听了孟瑶的话之后,他如朗星一般的双目看了她一眼,便吩咐徐怀:“去取一支洞箫来。”
徐怀这才明白孟瑶刚刚说的那句,我给您吹个箫是啥意思。
嗐!都怪他以前伺候的一位贵人为了讨皇上的欢喜,叫人偷偷的在外面的书铺里面淘漉了好些那样的画册来。偏偏她看的时候还不避讳着他们这些内监,这般浸染了几年下来,导致他现在听到吹箫之类的话语就会想歪。
但人孟瑶说的是正儿八经的真吹箫,拿一支洞箫吹曲子的那种吹箫!
忙敛了面上的震惊之色,转头遣了两个内监去寻洞箫来。
东西倒也好寻。因为每年来这怀栾围场招待那些蒙古部落王公贵族的时候,宴饮期间少不得会要歌舞助兴,所以每一年都会特地带些舞姬和乐师过来。不论何种乐器,他们想必都是有带的。
于是内监很快回转来,手里拿的是一根紫竹箫。
递过来的时候,内监还讨好的笑着说道:“请瑶姑娘放心,这根紫竹箫小的特地问过了,是全新的,还没有人用过。”
孟瑶一边伸手接过,一边笑着对这内监道了声谢。
他想的还挺周到细致的。不然若这根紫竹箫已经被其他人吹过,哪怕用水洗了,或是用帕子擦了,但她心里多多少少的依然会有点膈应的。
接箫在手,她看向李承策。
李承策吩咐内监搬了一只绣墩来,让她坐下,然后对她点了点头,淡淡的语气:“吹吧。”
孟瑶谢过他赐坐的恩典,矮身在绣墩上坐下,想了想,吹了一首《春江花月夜》。
这是她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之所以会挑这个,为的就是想要让李承策不怀疑她的身份。
因为以前的瑶姬,既然受过专门的训练,那想必她不但在舞蹈上面,就是在乐器上面也很擅长。
一曲吹毕,她横箫于膝,抬眼看李承策。
却见李承策正在看她,一双眸中神色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瑶以前没有看到过李承策这个样子,现在猛然看见,心中不由的跳了一下,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这位殿下聪明的很,别是察觉到了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于是迟疑了一会,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请问您觉得这首曲子,怎么样?”
不然您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这人胆小,惜命,您可别吓我!
李承策依然没有说话,不过总算没有再看她了,半阖着眼去看炕桌上放着的那张琵琶。
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划过琵琶表面上一朵用螺钿镶出来的兰花,他语音不疾不徐的问道:“这首曲子,是谁教你的?”
孟瑶:......
这位殿下为什么总是会问一些她不好回答的话?
顿了顿,孟瑶只好含糊其辞:“这是奴婢以前的一位师父教的。”
反正她当时确实拜了那位老先生为师,所以她这句话也算不得是谎话。至于李承策会怎么去理解她说的这话,那就是他的事了。
而李承策对此的理解是轻笑一声:“信王府里面倒有这样厉害的一位乐师。”
瑶姬以前只是农户之女,一身的本事都来自信王府,所以他自然以为孟瑶吹的这一首曲子是信王府里的乐师教会她的。
至于这首曲子,他以前虽从未听过,但却不可否认,这是一支旷世好曲,足可流传后世。
只听一次,好像有些不够......
便叫孟瑶:“再吹一次。”
孟瑶只得应了一声。竖箫在唇边,敛眉又开始吹奏。
箫声又起,宁静平和。
李承策抬眼,目光望着她。
她微垂了眉眼,面上的神情很专注。一双手,十根白皙胜雪的细长手指随着乐曲的节奏在慢慢的起伏着。
她头顶悬挂着的一盏华丽宫灯里的烛光洒下来,照见佳人如玉,恍惚如在梦中。
殿内也好,殿外也罢,此刻在李承策耳中再无其他任何声音,唯有这温柔缠绵箫声。眼中再无其他任何人或物,只有眼前静坐在绣墩上的少女。
一曲既罢,孟瑶再次抬头。望过来的目光虽强装镇定,但李承策依然能敏锐的从其中察觉到她的惴惴不安。
孟瑶是真的紧张。
这位殿下的心思太深,她压根就猜不透。而且近来她发现这位殿下的套路尤其多,很可能在她一不留神的功夫就会中了他的套。
所以李承策先前忽然让她跳反弹琵琶舞,让她弹琵琶,刚刚又让她再吹奏一次这首曲子,她心中就不由的开始警惕起来。
总觉得这位殿下是在给她挖坑。偏偏她还不晓得他挖的是什么坑,多大的坑,以及坑在哪里,所以她还是谨慎点的好。
这落在李承策的眼中,就觉得此刻的孟瑶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儿。身子已经弓起,目光中满是戒备。只待一有危险,立刻就会转身就跑。
李承策唇角微微扬起,眸中笑意细碎。
不晓得为何,但是他却觉得,偶尔逗一逗孟瑶,或是迫她做一些明知道她不愿做的事,看到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