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你会信么?”
徐若一笑,“你把我当三岁小孩?”
他摊摊手,“美人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我见你年纪不大,常常一人来去,家中可还有他人?”
郑思如随手拿起她桌上明珠把玩,回道:“年纪不大也比你大多了。家是什么,不存在的,我独来独往惯了。”
“巧了,我也是一人,我家人早就没了。”
“你有家,你有丈夫,有儿子,怎么就没家人。”
话音刚落,他见她面色渐冷,赶忙补救,“我失言了。”
徐若摇摇头,自嘲一笑,“你说的原也对,只是我不愿接受事实。”她用手扇扇风,转言道:“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你看,在这咸阳城里,你也孤身一人,我也孤身一人,不如你我结拜为姐弟,以后在后宫前朝,互相扶持,不相辜负,可好?”
“姐弟?凭什么,我不要,非要结拜也是兄妹。”
她被他逗笑,说:“好,那……义兄在上,受小妹一拜。从今往后,世上无人会比你我更亲近,义兄,你说是吗?”
郑思如点点头,“嗯……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哥帮你。”
两人说完,徐若刚好停笔,她将写好的绢帛折叠起来,递给他,“总有一日,你会用到这个。”
“这是什么?”
徐若没有正面回答,她道:“秦国前朝后宫,无非是势力最大的卫国派、秦公母族宋国派、新增的战败国俘虏楚齐派和不成气候的秦国宗室。其中卫国派以国夫人、军师为首,深得君上信任;宋国派以太后和相国为首,但有日渐衰微的迹象,君上有意与外戚保持距离,这一派必不长久;楚齐我尚不知,而秦国宗室……所剩无几,基本可以忽略。”
“你这么了解?”
“这些原本是给我孩儿看的,不过你来了,给你会更有用。我上面写的那些人,你可以好好交结,不过……无论如何,你都要让君上以为,你是他的人。”
郑思如说:“嗯,我明白。”说完,他略有些好奇问道:“那你又属于里面哪一派?”
徐若原不想说,可看着他的眼,忽然又想和他坦白。她让他打开绢帛,指尖缓缓移向一处,点了点。
然后,她便看他眼中的好奇渐渐转为震惊,然后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可笑地望她一眼。
“那你和他……”郑思如刚开口,就被她用指腹抵住唇。
她摇摇头,眸光在红烛摇曳中泛着微微的红。
郑思如收起绢帛,起身欲离去,临走前对她说:“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经历什么,才会让你……这样。但我想说,以后……以后有人疼你了,你可以不用再这样。”
他说完这些话,颇有些不好意思。秦宫不能长留,他很快便离开。
她倚窗望他的背影,手中拿着他方才把玩过的明珠,上面仍残留一丝温度。
这会是她在咸阳城里真正的温暖么?
在冰天雪地冻了许久,哪怕见了火焰,也总以为那是海市蜃楼、一场幻梦。
*
秦宫最近风平浪静,原因多半是由于徐美人不再作妖。
譬如,没再托病把秦公请到自己宫中,也没再在秦公与大臣议事时不合时宜地撒娇卖痴。
每日除却散步,去奶娘那里看看公子朗,其余时候都待在自己宫中。
一日,秦公前来看她,她坐在榻边,手中持着竹简,似乎正在认真地读着。
秦公勾了勾她下巴,问:“在读什么呢?寡人好些日子没见着你。”
“君上,妾在看《贤妇传》呢。宫中姊妹总嫌妾野蛮不知礼数,赞国夫人贤德,妾也想贤德些,免得做了那红颜祸水,教人戳着脊梁骨骂。”
“你这话里有话,是谁敢在背后骂你?”
“妾不想说,说了君上也不会罚他。”
“你说,寡人替你治他的罪。”
徐若哼了一声,不满道:“还不是那些人。军师,相国,太后,还有那群妃子,各个都看不惯妾呢,说妾是妖女,说妾霸占君上,说妾寡廉鲜耻,妾无论怎样都是错的,浑身上下都是毛病。”
秦公笑道:“呀,你竟得罪这么多人。”
“君上,你还笑!他们……他们也管得太宽了些,妾是君上的女人,君上想宠谁就宠谁,轮得到他们管,这手也伸得太长了!”
秦公闻言,笑容微敛,“这种话,以后可不要随便说。”
“是君上说要替妾治罪,妾才说的嘛……这后宫女子,人人都有人夸,唯妾是路边的杂草,谁都看不惯,谁都能踩一脚。”
他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嗯……怎么说?”
“您看,国夫人是卫国来的,军师是卫国士子,自然夸他们卫国女子如何如何贤良淑德;还有郭美人,郭美人是太后外甥女,太后自然看她顺眼,又说她心慈貌美,又说她好生养;还有那个赵良人、荀长使……妾除了君上的宠爱一无所有,在这秦宫每日都活得战战惊惊。”
秦公抽出她手中的竹简,放到一旁,笑她道:“越说越离谱,有寡人不比她们都强?再说,你还有朗儿。”
“有君上这句话,妾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