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沈绪看小姑娘直愣愣的盯着她, 一声接着一声打着嗝,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他伸出手, 在小姑娘背后一边拍着一边问:“你方才, 留下她?”
“嗝——”芮毓又打了声嗝,不可置信得盯着沈绪看。
所有人都在旁观, 有比芮毓还紧张兮兮的詹家夫妇,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徐明珠, 还有个不爱看热闹的魏嘉严。
魏嘉严是在平阳侯府长大的, 他父亲这辈子都只娶了他母亲一个,因而他并未见过什么后宅大院里肮脏不堪的手段。
乍一看到今日这情形, 不由有些愤懑不平。
窦氏借着太后的身份想插手皇帝的后宫, 安排自家人到皇帝身边也无可厚非。
可关键这窦良俏, 张口就诬陷未来皇后, 也真是好大的胆子了。
左相家的人,莫非真以为这还是太沃帝在的时候, 能让他们一手遮天不成?
魏嘉严自到了宁圣宫就鲜少说话, 这会儿看不过去,难得开口:“若是后宫妇人心思歹毒,定闹的合宫不宁, 后宫都尚且不能安宁, 前朝又怎能安稳?”
他这一番话,引得所有人都看过来。连徐明珠都难掩惊诧,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魏嘉严对上沈绪的眸子, 一瞬间有些惊慌,硬着头皮说下去:“窦家三姑娘,既不贤良又未有淑德,今日能陷害皇后,明日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窦氏阴郁的看向魏嘉严,冷笑一声,可真是平阳侯养的好儿子。
“魏世子这话过重了,哀家瞧着,就是姑娘们一时手滑,没拿住茶盏这等小事,还算不上心思歹毒!”
窦良俏这会儿只知道抹眼泪,竟是忘了能替自己辩驳什么。
沈绪目光懒懒的落在魏嘉严身上,弯了弯嘴角:“魏世子说的有道理,赵权,送窦三姑娘出宫去,朕不想在宫里再瞧见此人,蛊惑母后为其费尽心思,实属有罪。”
窦氏硬生生倒抽了一口气,窦良俏哭着被拉下去她也只能僵硬的坐着,沈绪扭过头来笑看了她一眼。
明明是带着笑意,可偏偏像寒冬腊月里的冷风打在她脸上,冷的她牙齿都在打颤。
沈绪重新偏过头,芮毓还在一声一声打着嗝,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不是吓到了,回昭阳宫让太医瞧一瞧?”
芮毓迟疑的点点头,直到上了龙撵,她端正坐着,腰后拦上一只手。
芮毓:“我嗝——不要太医,我自己会看诊。”
沈绪扬了扬眉,他险些忘了小姑娘还懂医术这一茬。
直到昭阳宫,太医莫名其妙等了会儿,又莫名其妙被遣走。沈绪同她一起进了昭阳宫,却将她丢在了一边,自己进了正殿。
神色淡淡瞥了她一眼:“回寝殿去等着。”
芮毓一脸懵的看着男人走远的背影,嗝——
凝香有些害怕的扶着芮毓:“姑娘要不要喝些水。”
芮毓没回应,凝香又问:“皇上是不是看出来了姑娘方才在做戏,生气了?”
芮毓这才回过神:“我演的嗝——不像?”
凝香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何止不像,简直太假了。皇上那是什么人物,什么大戏没见过的人,哪能被姑娘拙劣的演技给糊弄了去呢。
正殿里,沈绪从窗外看了演还在石子路上站着同凝香说话的小姑娘,复又收回目光。
双眸阴鸷:“如何了。”
赫北和杨威二人在他面前站着,闻言呈上一封信。
赫北看了眼杨威,才开口说:“皇上,这是第五封了,信鸽依旧从左相府中出来,同前四封无异,就说了些大楚的情形。”
杨威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过属下原以为这事定是左相在筹谋,可这封信里提到左相窦齐鸣是可用之人,想必他也不知自个儿府中藏了细作。”
不知?
沈绪食指搭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那就让他知道。”
赫北迟疑一瞬点头应下,皇上是打算在左相府前挖个坑,就看左相跳不跳了。
他若跳,便是将整个窦家拖入万劫不复,若是不跳,皇上兴许还能留他。
赫北临出门前又停住脚步,想了想说:“蒋罕此人,与窦家三姑娘走的近,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沈绪眸子微微一掀,当下没说什么。待正殿众人都退下后方才露出一丝笑,那笑里渗着七分算计三分无情,总归骇人的很。
窦氏这太后不好废,那他就将她的靠山给除了,省得她成日闲得慌算计他的小姑娘。
想到芮毓,沈绪方才回过敛了骇人的神色。淡漠的起身拍拍衣袖,抚平褶子,方才往寝殿走。
寝殿里,芮毓灌下好大一碗甜水,默了一会儿,嗝——
嗝——
嗝——
芮毓:“………”
她缓缓叹了声气,坐在梨花木椅上,一手搭在木椅边缘描绘着雕刻的纹路,一手撑着下巴,嗝——
凝香又端来一碗甜水:“姑娘一口闷了,看看能不能好。”
芮毓神色恹恹的接过来,咕噜咕噜两口就下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