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阁外,无数修士越过淮江支流,前仆后继地涌向天水阁谷口。灵光闪烁,喊杀声震天而起,攻守双方不断有修士倒下,热血洒落,混乱之中,已经有人得以抵达天水阁防护阵法之外,将灵力轰击而下。
经数日鏖战,闻人颜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桑南淮至今也未曾出手,但天水阁除了他外,仍有两名渡劫修士。哪怕他们都是用秘术强行提升的修为,要对付起来,也并非易事,何况天水阁多年来在苍栖州搜刮资源,并不缺品阶足够的法器。
这些法器显然为闻人颜带来了不小麻烦,即便她与欧阳扩等人联手,也还是在击杀两名渡劫的过程中受了伤。
好在这样的伤势对于渡劫修士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在天水阁两名渡劫身死之际,闻人颜心中怀疑终于消解大半。
桑南淮能令天水阁稳居苍栖州第一仙门数百年,无论修为还是心机城府,在这世上,都少有人能及。这么多年来,罗浮教一直试图推翻天水阁,重新站在天光之下,但当这一切真的来临之时,却不免让人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
这片压在苍栖州无数仙门世家头上的阴影,当真要散去了?
就算闻人颜一直相信罗浮教能在自己的带领下取代天水阁,此时也忍不住生出犹疑来。
从占据延津到攻入天水阁,这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得让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天水阁两名渡劫的身死,终于这样的情绪得以消解。天水阁如今的渡劫,便只剩桑南淮一人!
闻人颜看向天上阙,桑南淮的气息就在其中,但他却迟迟未曾出手。
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桑南淮龟缩不出,任由天水阁倒向不可挽回的颓势,让她更肯定了心中猜测。
此时,闻人昭越正坐镇后方,见容玦从身旁过,她瞥了他一眼,目光中难掩得色:“前日悬陵之事,不过是那太上葳蕤一时侥幸罢了,而今有我阿娘在,她休想再从罗浮教手下夺得一郡之地!”
“这苍栖州,能取代天水阁的,唯有我罗浮教!”
“闻人教主思虑周全,的确叫人佩服。”容玦听完她这番话,唇边噙着淡笑,温声回道。
但不知为何,闻人昭越的神色反而沉了下来,她盯着容玦,沉默一瞬才道:“容玦,以当年你和容少虞的恩怨,唯有罗浮教君临苍栖州,得我阿娘庇护,你才可能从如今那位妖尊手下保下一条命来!”
他最好清楚这一点!
容玦神情不见有什么变化,只是意味不明地吐出两个字:“是么。”
为了对抗青鱼,闻人颜联合诸多势力,只之前请青云道和白月宗出手,所费代价都不小。
就算攻下天水阁,苍栖州也并非罗浮教一家独大,想君临于此,绝非一时可为。
何况——
容玦抬头看向远处,青鱼旗飘扬,被排挤出正面战场的青鱼,此时只能从侧翼进发。
她当真会让罗浮教如愿吗?
便在这时,天水阁外的防护阵法已经开始溃散,无数修士越过淮江支流,涌向天水阁内。
闻人昭越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喜色,天水阁,破了!
在防护阵法破损之后,天水阁的颓势好像再无法逆转,纵然天水阁长老声嘶力竭地下令迎敌,门中弟子还是不断向后退去,局势混乱无比。
天水阁的防线终于被击溃,罗浮教等势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时机,无数战旗飘扬着,在喊杀声中进入天水阁中。
天上阙悬在高空之上,琉璃瓦上灵光浮动,云雾缭绕中,雕栏玉砌,不似人间。
到了这个时候,桑南淮竟然还没有出现的打算。
而在下方,无数道不同的灵力碰撞在一起,掀起一重又一重风浪,惨叫声响起,不断有修士倒下,鲜血浸润土壤。
青鱼的战旗飘扬在角落,太上葳蕤着一身青衣,率余紫嫣等众多修士齐齐冲锋,面上不见任何表情。此刻天水阁内混乱无比,闻人颜的目光掠过她,看向了天上阙。
斩杀天水阁两名渡劫的是自己,领苍栖州修士攻陷天水阁的是罗浮教,到了如今,闻人颜不觉得青鱼还能压下罗浮教的声势。
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杀了桑南淮。
不远处,容洵的视线也落在了太上葳蕤身上,只是相比闻人颜,他目光中带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天水阁内,闻人颜与数名渡劫修士心照不宣对视一眼,齐齐飞身,向天上阙而去。
唯有桑南淮陨落,天书阁才会真正覆灭。若是令其出逃,那么他们所有人从此以后恐怕都会寝食难安。
数道属于渡劫大能的灵力齐齐轰向空中楼阙,刺目灵光亮起,让许多看向这个方向的修士都不得不暂时退避。
一声巨响骤然在空中炸开,周围天地灵气被搅得混乱不堪,当云雾散去,天上阙却未如众人所预料那般塌落。
宫阙散发着莹莹灵光,磅礴灵力在触及之时,被尽数消弭于无形。
当一切都进入终曲之时,桑南淮终于出现在天上阙上方。他身披黑袍,枯瘦如同朽木,踏入渡劫不过几百年,身上气息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