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电倾泻而下时,玄龙王城之外,一袭玄色深衣的青年负手立于山巅之上,神情肃然。
他身后背着一把剑。那是一把宽逾七寸的重剑,剑鞘朴实无华,剑柄上挂了两个颜色古旧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有些低沉的响声。
玄龙宫内,周天殿已经化作一片废墟。
无边雷霆之中,太上葳蕤孤身立在原地,素白裙袂扬起,双目碧色还未褪去,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神光。
烟尘散去,她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但只要见过方才那一幕,绝无人敢将她当做寻常少女。
太上葳蕤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心银白印记显现,方才借用天地本源之力,她浑身灵力都被瞬间抽空,自然没有余力掩饰霜纹坠的存在。
燕愁余上前,赤红双目紧紧盯着太上葳蕤,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好像什么都已经说了。
“我没事。”太上葳蕤对他轻轻笑了笑,带着几许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
上方乌云未曾散去,细密雨点先后落下,像是要涤清这世上一切污秽与罪恶。
司秦盘坐在原地,虽然罪魁祸首已经陨落,停留在他识海中的蛊虫却还存活着,不断吞噬他的神识。
周围压制蛊虫的阵法被破坏,他的情形看上去实在不怎么好。
太上葳蕤自纳戒之中取出一枚丹药服下,丹田中生出丝丝缕缕的灵气,指尖隔空点在司秦眉心。
这一刻,蛊虫好像遇到天敌一般,振翅想要退入他的识海深处,却还是未能躲过,瞬息化作飞灰消散。
这是司徒元琛以神魂培育出的蛊虫,以吞噬神识为生,因蕴含域外之力,就算是修为已臻化境,也无法轻易察觉存在。
蛊虫原本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要没有为其寄生,就算是刚踏入道途的修士,也能轻易毁去蛊虫。
但被寄生之后,即便以司秦修为,想解决,也十分棘手。
识海中的剧痛减退,司秦睁开眼,以他的修为,休养数日便可令受损的识海恢复。
“多谢。”他起身,向太上葳蕤一礼。
琼觞和苍黎也抬手一揖,若是作为大祭司的司秦出了什么事,对于龙族而言,堪称一大打击。
“葳蕤姑娘,你可是知道了司徒元琛的来历?”琼觞面上只见一片肃然。
雨点落在周天殿的废墟上,披挂整齐的玄龙宫护卫自远处而来,脚步声响在雨夜中,显出几分沉闷。
“有些话,不适合在此处说。”太上葳蕤转头看向她。
这话说得不错,琼觞点头,示意苍黎照顾好司秦,随后与太上葳蕤一同向飞霜殿行去。
燕愁余跟在太上葳蕤身旁,牵着她的袖角,寸步不离。
一刻钟后,飞霜殿内,侍女奉上热茶,低着头退了出去,脚步轻得微不可闻。
“若无意外,司徒元琛便是域外之族转生。”太上葳蕤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
身怀一块天地本源的碎片,她能感知到司徒元琛的神魂并不属于此方天地,活了两世,太上葳蕤对于域外之族也略有耳闻。
非此界生灵,必定会受天道排斥,而司徒元琛以神魂转生为人,才瞒过天道耳目。再世为人,便意味着一切重来,他应当是用什么办法保存了自己原来的记忆。
“此举倒是与修士转生重修颇为相似,但司徒元琛为何要将神魂投入此界?”琼觞的神情有些严肃,“他应当知道自己的神魂会受此界天道排斥。”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司徒元琛已死,谁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缘由。
司徒元琛的神魂湮灭,一切好像已经结束,但太上葳蕤心中隐隐升起怪异之感。
她屈指在桌面敲了敲,说起另一件事:“龙君可知,三百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大难。”
琼觞对上太上葳蕤的目光,眼中闪过些微讶色,她实在没想到,以太上葳蕤的年纪,会知道这件事。
“三百多年前,的确发生了一场大事。”琼觞缓缓开口,“但我知道的,也不过这么多。”
彼时,她因冲击合道巅峰闭关修行,接到传讯之时,因修行到了紧要关头,无暇赴约。直到出关之时,才知龙族有十数位修为在合道之上的族人都接此讯前去,不久后魂灯破碎,就此陨落。
十数位大能齐齐陨落,龙族必定会招致巨大动荡,琼觞及时封锁消息,知道此事的,除了她,便只有龙族老祖息颜。
“传讯于我的人,是昔日天衍宗大师兄,萧无尘。”
琼觞与萧无尘不打不相识,算是酒友。当年萧无尘游历至此处,他是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就算是一向高傲的龙族,也都为之折服,将他引为挚友者众。
太上葳蕤微有些出神,知晓天倾之难详情的人,果然已经尽数陨落。
“后来我再访小孤山,其山门所在,已经化为一片荒野。”
琼觞勾了勾唇角,眼神现出几分沧桑,这个时候,才让人觉得,她活过数千载岁月。
“你又是从何得知小孤山之事?”琼觞反问。
她坦诚以对,太上葳蕤便也没有刻意隐瞒,将小孤山种种告知,不过隐去了天衍宗相关。
“三百多年……小孤山再现世间,若是萧兄知晓,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