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栩宁撑着脸看着贺知渊,没看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邱栩宁到这里已经半年了,除了一开始的忐忑慌张,他很快就既来之则安之,甚至都快忘记了他是穿的书,贺知渊本身是一本书里的大反派。
他现在也不是无故想起来这件事,而是贺知渊的发烧,叫他想起来一个情节,在书里,贺知渊的左耳其实是听不见的,每次男主和他说话,贺知渊都会要求他在他右边说,男主好奇,问起原因,贺知渊回答的是年幼的时候发高烧,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所以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
但是贺知渊现在的左耳是好好的,他能听见,也从来没有要求邱栩宁在他右边说话!
邱栩宁一想,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他低伏下身体,对着贺知渊左耳说:“你睡着了吗?”
贺知渊睁开眼,微微侧脸看他,“怎么了?”
果然能听见的,邱栩宁紧张得声音都抖了起来,“你烧得太厉害了,还是要去医院,你起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贺知渊眼底划过一丝讶色,声音沙哑道:“不用,我睡一觉就够了。”
邱栩宁伸手掀开他的被子,去拉他的手臂,执拗地说:“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我们去医院,要是药没有用怎么办?”
贺知渊身体很沉,邱栩宁拉不动,只好巴巴地看着他,“你起来啊,我们去医院,不会很麻烦的,我会挂号,我都会的,你只要跟着我,不要乱跑就可以了。”
贺知渊看着他,顿了一下,从床上起来,“走吧。”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抓着他的手臂,急急地说:“我们快点去医院。”
贺知渊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这么急迫,好像一次高烧就能让他出什么事似的,他紧皱的眉头松缓了下来,顺从地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去了医院。
这会儿医院人不多,邱栩宁很快就弄好了挂号,办卡,带着贺知渊去看了医生。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说:“高烧,输个液,就差不多了。”
邱栩宁问:“就这样吗?”
医生看他虽然个子高挑,但脸还稚嫩,知道他年纪不大,估计也是学生,声音温和了许多,说:“只是普通的受凉而已,别怕,输个液就好了,其实在家里冲泡个感冒药再睡一觉就能退烧了,要是没退烧,你再来医院也行。”
邱栩宁问清楚了,才赶紧拉着贺知渊去输液。
他的紧张来的莫名其妙,但贺知渊看起来很受用,一句话都没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等护士小姐拿了输液瓶过来,给他戳针,邱栩宁才问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知渊垂着眼睛,看着护士将针戳进了他的手背,听见邱栩宁问,低声回答:“没有。”
邱栩宁确认道:“耳朵呢?耳朵会听不清楚我说话吗?”
贺知渊瞥了他一眼,说:“没有。”
护士听见他们俩说话,笑了起来,“只是普通高烧,才38.9度,都算不上高烧,想要快点好啊,输完液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说的这种情况,得是烧到40度以上,才会烧坏脑子,又或者是影响到听力。”
邱栩宁一听,松了一口气,手拍着胸口,脸上露出了庆幸的表情,“那就好。”
护士走后,邱栩宁发觉贺知渊一直盯着他看,紧张了起来,“你、你看我干什么?”
贺知渊说:“你觉得我会烧坏脑子?”
邱栩宁脸上烧灼起来,他移开目光,磕磕巴巴地说:“你平常不生病,但是一生病,可能会没有那么容易好,所以,我才会想这么多。”
贺知渊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声音还有些沙哑:“你关心我没错,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怕你觉得我多事。”邱栩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
贺知渊往后靠去,眼睛闭了起来,声音低缓了起来,“我很贪心,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想着你能一直对我好。”
邱栩宁一听,赶紧说:“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贺知渊睁开眼睛,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深邃暗沉,透不出光来,“一直?”
邱栩宁点点头,垂下眼,轻声说:“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会一直对你好。”
他安静秀气的侧脸仿佛带了某种吸引力,将贺知渊的视线牢牢地吸了过去,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
邱栩宁忍不住抬眼看他,也许是生病的缘故,贺知渊意外的话多,邱栩宁知道生病的时候,人会变得脆弱,他理解这种心情,他看着贺知渊的脸,轻声说:“你以后生病,都注意一下,我怕你拖延,不来医院,最后小病成大病。”
贺知渊说:“那时候有你,不是么?”
邱栩宁挠了挠脸,小声嘀咕道:“说是这么说,但是啊,我也不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的,还有半年,你不就要走了吗?”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低下头,伸直了腿,他这半年长个子,似乎都长在腿上了,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小腿抽筋,难受了大半年,白皙的膝盖上隐约有些生长纹,又因为本身皮肤很白,所以不凑近了看,还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