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
光明圣教接连死了两个太清圣境,战事近尾声。
萧满在战局后方,同别北楼站于一处,似乎在谈论什么。晏无书提剑过去,不声不响杵在他们之间,还未开口说话,便见当空流光一闪,有人对他道:“陵光君,邪僧开始向西撤退,是否要追?”
这人是负责协调各大门派的使者。
晏无书境界高,是这次作战方案的策划者,亦是领军之人,闻言拿神识过山野江河,道:“追。”
“但中原地带,必然有人过来接应支援,符、阵、弓箭先行,断掉这批人的去路,不让两军汇合。”
协调使道了声“是”,前去传令。
*
悬天大陆西面,江阳城。
落日已沉,江流拍岸,沿江城镇零零星星上了些灯,不如何亮,好在天上一轮明月,能够照夜。
曲寒星一身绿裙,和穿黄裙的莫钧天并肩走在青石板道上,衣裙的材质都不再是粗布,换成了上好的绸缎,被风一吹,裙摆飘飘然。
待到昏灯处,莫钧天往后迅速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考察期吧。”曲寒星摇了摇脑袋,声音亦压得极低。
莫钧天沉默片刻,才道:“不过你的确做到了之前说的。”
当日在那不知是李家村还是刘家村外的山坡上,曲寒星说他要阻止这些邪教众继续伤人性命。
而当下情形,光明圣教这一分支采纳了他的意见,一路由西而东,来到南北两国交战处,平息了两场战事。
这群人都是修行者,皆修炼金刚不坏身,来到战地,轻而易举便将交战的两军分开,南的归南,北的丢回北面,然后将沦陷在战火中的区域划归已有。
碍于实力,南北两国敢怒不敢言。
“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曲寒星耷拉着肩膀,伸手打了一下被风吹起的裙摆,对今后该如何尚有些迷茫。他发了一会儿呆,问:“咱们爷爷的情况如何?”
莫钧天回答道:“恢复得不错。”
曲寒星眼珠子一转,思索片刻,道:“再往东行一段距离,便可接近北斗派,到那时,看能否寻到机会……”
话至此处,倏见莫钧天递了一个噤声的眼神。
下一刻,昏暗的转角处行出一人,至曲寒星面前,行了个礼,恭声道:“吴大人,尊者有请。”
“劳烦带路。”曲寒星回了莫钧天一个眼神,旋即笑起来,冲来者比了个请。走出数步,曲寒星又道:“尊者可有说找我何事?”
来者摇头:“属下不知。”
曲寒星便不再问,跟着这人走了一会儿,行至城中最高的一座楼阁上,又登上楼阁的最高层。
此处四面皆开长窗,视线没有阻碍,稍微偏头,可将方圆数百里收入眼中。
东面置了桌案和椅,一人站在桌后,穿深松绿的衣,手执一串檀木佛珠,发高高束起,目光中带了点儿笑意。
曲寒星视线掠过远方起伏在夜色中的山峦,对上站在这人的目光,道了声“忘念尊者”。
他便是光明圣教西面分支的领导者,太清圣境。
但曲寒星对这个太清圣境没有惧意,或许忘念是太好忽悠,或许由于第一次见面,这人是块傻不拉几的铜镜,还非礼勿视他的裙子,又或许是,他本身就很平易近人。
忘念不与曲寒星寒暄,招手示意他过去,在桌上铺开地图,道:“吴姑娘请看,连日来,我教已拿下两城,沿途开始有歌谣传颂我教的事迹,更有信徒自发组织起来,为佛主修建佛堂。”
他手指点了点地图上好些位置,曲寒星一一看过,问:“这样不好吗?”
“可问题接踵而至。”忘念摇头道,“因我教出手,南北两国已停战了,再想用你的计策去传播信仰的种子,恐怕不行。接下来,我们该往何处去?”
“往何处去?”曲寒星重复他的话,冷冷笑问:“尊者莫非以为,这两城拿下便是结束了?”
“吴姑娘有何高见?”忘念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夺下城池只是开始,重要的是之后的治理。”
曲寒星甩袖走到长窗外的栏杆前,眺望浸润在黑夜里的城镇,抬手一指,说道:“现在战争是平息了,但百姓们心上身上的创伤还未平复。你看这城,大街上空空无人,房屋破败残损,何其萧条。”
“若我们就此走了,百姓只会感恩一时,过不了多久便忘记;若我们让它热闹繁荣起来,便可巩固我教在百姓心中地位,变成长久的信念!”
忘念走来同曲寒星并肩,眺望河山,闻得此言,觉得甚是有理,点了点头,“那该如何让它繁荣?”
如何让一座萧条破败的城市变得繁荣?曲寒星懵了,这是他人生数十年,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不由瞪大眼。
他妖族出身,长到十多岁,被族人以避战为由送到人界、拜入孤山,从此远离尘世,一座城要怎么繁荣,他还真的……一窍不通。
可他已经混进了这个邪教,顶了个门客的头衔,专门为这位忘念尊者排忧解难。
不答不行啊,答不上来,不就是砸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