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茂典自从知晓此次负责江南府乡试的主考官是严迟瑜,就行事?低调起来,尽量不引人瞩目,而是悄悄让人往京城送了封信。
在他看来,严迟瑜此人虽然文采卓然,但迂腐古板,他们二人一向政见不合,若是让严迟瑜知晓他如今觅得了一块志趣相投的璞玉,说不准会出手阻拦。
当初陛下将他派遣至江南,并非是放弃了想要革弊的打算,不过是朝中对傅茂典提出的新令抨击者太多,他寡不敌众,便是陛下有心也无力,只能让他先蛰伏一段时间。
如今在江南这几年,他将自己以前提出的一些革新之法反复推演,发现确实有些不妥之处,也曾怀疑自己探寻的这条路究竟是否是多的,每当深夜辗转反侧,便是他最痛苦难熬的时刻。
为了这新令,曾经的好友亲朋纷纷与他疏远,若他的主张是错误的,那么他坚持这么久意义何在?
直到见着着顾成礼,读了他的文章后,傅茂典觉得原本眼前一片迷茫,此刻却瞬间清晰起来。
原本他苦于现状却无处下手,想要探寻又苦苦不得解,甚至还差点走了岔路,而从顾成礼的文章里,他却有了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正是因为如此,他就更要护住这少年,不能让他在还没彻底展露锋芒就被人扼杀了。
等听完傅学正与严迟瑜二人之间的恩怨瓜葛,顾成礼若有所思,然后问道,“这次江南府乡试的考卷是严大人所出?”
“嗯。”傅茂典沉吟点头,“他这人一向循规蹈矩,你做的文章根本不符合他的口味。”
所以他想先跟皇上讨个恩典,若是顾成礼这番没考中也不碍事?,他将人带到自己身旁来教导,这次进京也带到京城去,等二年后乡试再下场,加上他身边缺人手,顾成礼若是随他入京还可以帮着他处理不少事?情。
“学生谢过大人抬爱。”顾成礼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傅学正此番所为完全是为了他的前程,不管他这次能考中,都感谢傅学正在他身上的用心。
不过,顾成礼想了想那乡试的考题,觉得若那题真的是严迟瑜所出,那么严迟瑜也许并非如傅大人所说的那般古板迂
腐。
但见傅学正明显对严迟瑜有偏见,顾成礼当然不会此时开口为那严迟瑜辩驳,不过心中却存了几分好奇。
傅学正看向顾成礼,“若你没其他事?情要处理,这两天将行李收拾好,五日后随我一起入京?”
顾成礼点头,原先他买下同安县县城那个小院,就是做了要去京城的打算,不过没想到时间会这么匆忙。
顾成礼并无太多东西要带去,不过在离别前,他打算要先去李秀才那里拜会一下,还有李玉溪那里的水稻与棉花,都要继续研究推广下去。
安排好这些,顾成礼还往县学跑了一趟,他要进京这件事肯定要先与赵明昌、许敬宗二人说一下。
赵明昌一脸不舍,“就算是会试还要等到明岁开春呢,你怎么这么早就进京了?”
若顾弟还待在同安县,哪怕不是在县学,等到休旬时,他还是可以去顾家找他,约着一起去浮山文会,可等顾成礼去了京城,那他们真的是要好多年难得一见了。
赵明昌对自己如今才学很清楚,即便是再过两年,也不一定就能考过乡试,考不过乡试又如何进京去呢?
许敬宗也难得有些伤怀,忽而一笑,“这样你倒是可以先去京城与清泽一起了?”
赵明昌眼睛一亮,觉得许敬宗所说不假,心里悲伤也少了些,“顾弟,我?与文瑾待在县学,等你入了京城,恰好可以与清泽为伴,这样咱们就都有伴了!”
顾成礼眉头一跳,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将脑海里不太正常的想法甩掉,正色道,“等我?到了京城,会给你们写信,若是有事?,你们也可以随时与我?寄信……”
赵明昌与许敬宗也是一脸郑重,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最后顾成礼还是放心不下顾家人,托付赵明昌照看一下,若是顾家遇到了麻烦,不管是伸把手还是给他写信,顾成礼都心存感激。
等顾成礼随着傅茂典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船队,顾家一下子冷清下来,如今不仅少了顾成礼与傅五两人,连着四房几人也搬进了同安县的那宅子里。
而这让张氏暗自忿忿不平了许久,明明五郎是她儿子,偏生买的宅子还没等她住进去,老四夫妻俩就带着孩子住进去了,
这像什么回事??
可惜她只敢在心中埋怨,在赵氏面前一点都不敢流露,而随着顾成礼读书越来越厉害,身上气势越来越盛,她也不敢拿这些事?在他面前说,只能独自生闷气。
傅茂典是江南府的学正,哪怕他想要低调点进京,还是会让不少人知晓,当即就有人将消息透露给严迟瑜。
严迟瑜仍在江南府一带,他与孟远闻二人作为此次乡试的主考官,只有等这乡试成绩揭榜了,才会返京。
如今听得下人来报,严迟瑜也不过眉头微皱,就没其他反应,那通报的小厮小心觑了他一眼,见他没吩咐了,才悄悄地退下去。
严迟瑜与傅茂典是老相识了,这回在来江南之?前他就得了消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