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放在了桌上。
一旁的丫鬟彩环见了很是稀奇,“姑娘你不是一向?不爱看这些话本子吗?怎地还觉得?不够看似的?”
裴蕴容摇摇头,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这些话本子,与往常你买的那些不一样。”
彩环给她买的话本子,大多数是京中时兴的,要么是一些才子佳人故事,要么便是落难千金得?到书生?相救,也有一些鬼怪奇谈,但裴蕴容看完后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总是给人一种说教的感觉,可她裴蕴容最不喜的就是听人说教。
“若是姑娘喜欢,回?头奴婢去书肆找找,兴许能再买了一些尚未看过的?”彩环试探着开口。
裴蕴容摇头,“这话本子你买不到,是我从四哥哥那里借来的。”
彩环蹩眉,“竟是四房少爷从江南之地带回?来的?那奴婢确实买不到了……”
其实也不一定?买不到,若是她家姑娘想看,完全可以打发?奴才去那江南再添置一回?便是,但老爷偏疼一个妾室和那妾室所生?的庶女,老夫人又紧顾着四姑娘,唯独他们五姑娘夹在中间成了尴尬人。
偏生夫人也是个怯弱的,出身又低,连这府里的奴才都敢轻贱一二分?,她家姑娘每日操劳着夫人与小少爷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让人去江南买个话本子。
不过彩环还是有些好奇,“这话本子都讲了些什么,当?真如此有趣?”
裴蕴容点头,轻声道,“其实也没
什么,只不过这‘梦中客’着实敢写罢了……我从四哥哥那里统共拿来三本,第一个故事讲了亲父弑女,第二个故事则说了那才华横溢的书生一朝飞黄腾达就成了负心人,毒害枕边人……”
彩环连连摇头,捂住耳朵,“姑娘,你怎么爱看这些,竟没一个好的,全都是豺狼之心……”她为自家姑娘担忧,原本就觉得?她家姑娘有种看破红尘之感,如今又看了这些话本子,以后哪里还能与未来姑爷亲亲热热?
“怎地不好?”裴蕴容嘴角微勾,“我却觉得?是极好的,写这话本子的人当真有趣……”若说旁人不信话本子中的事情,她却是信的,待在这大宅子里,藏污纳垢的事情她已经见识得?够多了,甚至有些远超话本子里的内容。
不过若这“梦中客”所写故事都是可以真实存在,那第三个故事是否也能存在呢?
裴蕴容喃喃开口“‘人心似铁,官法如炉’?好一句‘官法如炉’啊……”
彩环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在念叨什么?”
裴蕴容想起她方才看的那第三个故事,“彩蝶,你说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公道的好官吗?”
这“梦中客”所言,他所写故事全是从梦中所窥,不辨真假,但裴蕴容却希望这世道真能出一个这样碧血丹青的包青天。
那陈世美先已娶了妻生了子,却在考中状元后隐瞒妻与子,从未尚公主。
一朝东窗事发?后,更是想着要杀发?妻与幼子灭口。
彩环听到这里,忍不住怀疑这第三个故事与第二个故事一般,也是讲述负心汉的,忍不住小小翻了一个白眼,“姑娘你莫要看了,省得?移了性情!”
“不,我钦佩的是那包大人。”裴蕴容继续说下去,“……最后,哪怕是圣上与太后出面,想要救那陈世美,也终究是枉然,包大人依然把那陈世美拉到狗头铡砍了脑袋。”
“砍得?好!”彩环忍不住喝彩。
见她家姑娘望着自己,彩环忍不住脸红,小声道,“奴婢也觉得?这陈世美实在太过分?了!明明那秦香莲曾陪他吃苦挨饿,幸幸苦苦靠绣活来供他读书,怎地他一朝得?势,不带着发?妻共享荣乐,却成了这等忘恩负义之人!
”讲到后来,彩环忍不住愤慨起来。
裴蕴容微微一笑,“这世上男子本薄幸,早点看穿,才是好事。”
彩环没想到她家姑娘又提起男子薄幸,心里替未来姑爷叫了声屈,赶紧绕过话题,挠挠脸腮,疑惑道,“姑娘,那狗头铡是什么啊,奴婢怎从未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裴蕴容有些失神,将话本里比较那三句台词念出,“龙头铡可斩皇亲国戚、龙子凤孙,虎头铡可斩贪官污吏、祸国奸臣,狗头铡可斩土豪劣绅、恶霸无赖!”
彩环眸中异彩连连,“这‘梦中客’果真敢写,他也不怕圣上怪罪?”
裴蕴容不以为意,“圣上怎会怪罪,这话本子里可是说了,这三样皆是由圣明君主所赐,若陛下恼怒,岂不是说他与那圣明之君不一样?”
况且,当?今圣上确实还算贤明,也是能广纳谏言之人,又怎会容不下这种话本子,厌恶这话本子的只会是那贪官污吏。
彩环眼珠转了转,“若真有这龙头铡,那四姑娘岂不是乐死了?”
四姑娘与她家姑娘并非同母所出,因母家出身好,舅父得力,竟让四姑娘成了二皇子的侧室,只等及笄之后就能嫁过去。
可怜她家姑娘,不仅是继室所出,身份差了一截,连舅家也是不得?力指望不上,如今连小少爷读书之事都要靠姑娘来谋划。
裴蕴容最近也听到了风声,自然知道彩环所言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