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礼和顾三郎一直跟在赵氏身旁,对钱氏和小赵氏的口角旁观了全程,但都一声不吭。
顾成礼是已经习惯了,顾家有四个儿媳,包括他娘张氏在内,平常发生口角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而为了不让战火升级,在她们争吵时最好保持缄默,最终有赵氏出面镇压。
他心里忍不住感叹一下,这个时代婆母可真是相当有杀伤力,天家重视孝道,地方各地同样很重视,故而便是像钱氏这样平时相当泼辣难缠的人,也不敢轻易在赵氏面前放肆。
等小赵氏和钱氏被赵氏镇压住了,顾三郎才笑嘻嘻起来,“小婶,我可没偷懒,我是去里正家打探消息哩!”
小赵氏没好气翻个白眼,顾及婆母和公爹都在,忍了又忍终是什么也没说。
“快叫你男人出来吃饭!”顾老爹冲着小赵氏示意,然后转头看向顾三郎,“消息当真嘛,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来征民夫?”
“应该是错不了,听里正说,县里的文书都下来了,各家都要派一个壮力兴修河道。”
顾老爹叹气,“自从过完年,就一直雨水不断,这与往常大不一样……”
“对,里正也这般说。”顾三郎点头,“他说今年的雨水太多,若不今早派人兴修河道筑大堤,要是发大水,那咱们这一片都得遭殃。”
顾成礼在旁边听了一个大概,心里清楚这次征派民夫的事情要落到他爹身上,心里有些发愁。
顾成礼穿越过来这几年发现,几乎是每年官府都会抽派民夫,而且这还属于正当合理的,并不是那种昏庸无道的行为,因为古人是要服徭役的,每个朝代都如此,甚至在前朝时,每个成年男子都要服一个月的地方徭役,也就是去当民夫。
如今本朝推行仁政,只需各家出一个壮力,相比前朝,真的是相当仁厚了,而这也是很多村人至今不分家的原因。一个大家族同居,这样徭役的担子分摊下来,压力则会小很多。
顾家的劳力本来是比较多的,可是如今顾老爹和顾大伯都要忙着木匠活,顾大郎在县城当伙计,顾二郎则是跟着顾老爹和顾大伯学手艺,这样一来顾
家的劳力直接去了四个,若是再去服徭役,又要去一个了,难免会耽误今岁的春耕了。
既然这件事不可违,顾老爹也不作他想,而是看向顾三郎,“你三叔要去服徭役,那你就不能偷懒了。”
平时这个孙子偷懒,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少了顾爹这个劳力,情况就大不一样。
顾二伯立马保证道,“爹你放心,要是这小子还敢偷懒,看我如何收拾他!”
顾三郎缩着身子委委屈屈不敢说啥,钱氏气恼地看着自家男人,心里越想越气。
等顾小叔从屋里出来,顾家的人就到齐了,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顾家是农户,并不讲究太多的规矩,男女不分桌,但是顾家人口太多了,刨去顾成礼这些男丁,还有几个未出嫁的女丁,所以用膳还是弄了两个桌子,将几个年龄较小的孩子和他们的母亲放在一个桌上。
顾家大伯母胡氏作为长嫂,生的几个孩子排行都在前,除了一个儿子在城里当伙计,两个闺女都已经嫁人了,自然是和顾老爹赵氏等人坐在同一桌,而顾成礼也在此桌。
看着身着青衫挺拔如松的顾成礼,胡氏眼神晦暗变化,手指握着筷子指尖发白,还是忍不住问道,“五郎,你今日进城呆了一天,也不曾从带银子,午膳是怎么解决的……”
桌面上静默下来,众人先是看向了一向贤惠能干的胡氏,胡氏笑容不变,“我也是关心五郎,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赵氏开口,“大郎不是在城里酒楼当伙计嘛,五郎日后进城便去寻你大哥,想必酒楼里应不差吃食……”胡氏捏住筷子力度多了几分,紧张地望向顾成礼。
顾成礼轻笑,“大哥在城里也不容易,我哪好去给他添麻烦,城里卖吃食的摊子挺多的,价格也实惠,一个胡饼也才两三钱,便掏钱买了……”至于两三钱哪来的,肯定是平时省下的。
再者虽然如今顾家四房没分家,但各家还是都有点私房钱,女眷们平时做女工针线活都可以拿到城里换钱,农闲时家里的男人也会去大户人家当长工,虽然大部分工钱都上交了,但难免会留下些,而这些赵氏喝顾老爹也是心知肚明。
胡氏松了一口气,“哪
里就是添麻烦呢,你和大郎亲近着呢……”却绝口不提下次去大郎那里弄口吃食。
胡氏低头吃着碗里的饭食,不去看赵氏有些难看的脸色,家里要供五郎去念书她虽不太乐意,但也没阻止,可大郎在城里当伙计不容易,难得现在得到掌柜的看重,可不能让五郎去打扰。
她就大郎这么一个儿子,可不得事事为他打算,如今五郎也不去李秀才了,马上要考县试,说不准还要天天往县里跑,哪能让他去大郎那里,要是遭掌柜厌恶咋办,可是有不少人都眼红她家大郎呢。
顾成礼脸上笑容不变,仿佛感受不到饭桌上气氛的些微变化,他今日没去寻大郎,便是考虑到大伯母心里的那些计较,况且他本身也并不想去给人惹麻烦,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干嘛要去惹人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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