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颜赫然是唐茵,却又有几分不同。
宫女们在她身边走走停停,却不曾发出半丝声音,穿着酱色比甲的大宫女采荷在她面前一伏,“娘娘,娘娘……榕溪宫那边儿……”
她的话半语还休,她实在是想不起娘娘怎么会关心起榕溪宫那起子小人,再她看来,唐容不过是个踩着堂姐向上爬的忘恩负义的丫头,这么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娘娘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榕溪宫竟还不放心,一日刺探了这多次,要说不是别有用心,她才不信呢。
唐家的人向来眼高于顶,采荷是唐家的家生子,生来带着一股子不可睥睨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没有动摇半分,对唐容更是有几分不屑。
唐茵僵硬的手指缓缓动了一下,依旧不是很贴合。
她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僵硬了,失去了生机的躯体便是再好,用着总归是不舒服的。
眼下她面色惨白,却仍旧美得动人。
“无须!”
唐茵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这两个字下来,她竟像是虚脱了一般,但好在采荷是她身边的大丫头,多少能够猜到她的意思。
那风风火火不带半点声音的酱色比甲消失,唐茵无端的舒了一口气,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嗤笑,“真是没用!”
那声音有几分熟悉,可恨唐茵身子不太灵活,她咬着牙索性便不动了,那人果然凑上前来,一张脸在她眼前放大起来,修长的俊眉,灼灼的桃花眼,带着粉意的菱唇,长得比女子妖娆,却端得如清冷如竹,让人不觉得有半点女意。
细看之下,这形容竟与唐茵有几分的相似。
这人。
不用猜也知道是这具身体一母同胞兼龙凤胎的兄弟了,可那兄弟是个傻的,现在这人哪里还有本分傻气在。
除了那幽冥域被自己拉下来的家伙还能有谁?
唐茵长睫轻颤,她原本还想等自己身子好些了,解救了容儿,在顺路将奚不归和秦无殇这两个挡路神一块给收拾了,要不然凭着自己这时不时要来上一遭的,哪日撞到手里就不好了。
这还没出手,这人竟然找了来了。
可听他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唐茵忽然心里一松,唐家也是卧虎藏龙,看样子奚不归也没得了什么好。
奚不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该叫你姐姐呢?还是该叫你唐茵呢?“
虽然同是转世一遭,显然奚不归的运气并不好,因着唐茵那一猛然的一手,他乍然到此地便撞了脑子,浑浑噩噩了许多年,反倒是唐茵来时才因缘际会的顿悟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过迟醒来这么一两日的功夫,这女人竟然已经将手伸到了唐家甚至是前朝。
奚不归好气又好笑,原本不过是左右两位护法渡劫,他这个局外人竟然也被扯在棋牌上,可惜他性子不好,别人伤他一分,他必伤人十分,至于左右护法那些小情小爱,在他看来实在是愚蠢至极。
奚不归的手捏在唐茵的肩上,一股元气冲入,疼痛万分,唐茵漂亮的脸蛋也因着这疼痛扭曲了几分。
那股子怒意顿时横亘在胸前徘徊不动,她手一拂开,竟脱离了奚不归的束缚站了起来,身子也有了几分力气。
“你……”唐茵震惊的说不话来,想不到奚不归到了这凡世竟然还能够施展出几分本事来。
奚不归挑挑眉,“早晚是要死,这样岂不是比半死不活要好许多。”
他抱着双臂,一股无赖样子,仿若冥域那清高的生人勿近的家伙并非是他一般。
“确实不错!”唐茵转了转脖子,那种贴合的感觉让舒服了许多,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手收拾下那敢向她妹妹伸出爪子的手了。
此番尘世一来是要了却唐容心愿,二来便是找出那个每次喜欢踩着别人而上的气运女神暴揍一番。
奚不归与她站在一处,两厢目光皆是望去前朝的方向,采荷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她心里一跳,待走近了却发现与主子站在一起的男子竟然是小国舅,心下顿时担心的不行,“娘娘,舅爷他……”她没敢直说,指了指脑袋,“这宫中惊险万分,万一小国舅出了闪失可就不好了。”
在唐家,这小国舅虽然痴傻却是夫人的掌中宝,便是连老爷不敢置喙,可惜族中弟子甚多,一个痴傻之人,不吃亏就是万福了,没想到竟还带进宫来了,采荷想到不敢想。
“怎么,看不出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挺关心爷的吗?”奚不归本事不屑与一奴婢一般见识,但是这口口声声离不开一个‘傻’字,简直是忍无可忍。
那吊儿郎当的形象,骇得采荷连连后退,待看清他眼里的那抹儿不悦恍惚有什么一闪而逝。
舅爷,这是……不傻了?
要知道这位以前可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茵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二人,“并非我想把唐家拉入这个旋涡,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藏在袖口处的花名册被她抬手丢给了奚不归,“你也不愿意凡世一遭还落个被砍头的命运吧!”
奚不归拿过名册一目十行。
采荷震惊这两人顷刻的变化,却还是识时务的垂下了头。
她生是唐家的奴,死是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