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人脸上还挂着笑意,带着软和的甜,然而此刻双眸紧闭,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康熙心里慌的厉害,心怦怦的跳,他压低声音到喉咙发紧:“弘晖!”
他赶紧把弘晖摆平放在地上,双眸带着猩红的狠:“御医!”
早先将一切都给备好了,包括防御的侍卫,再就是御医等,一应俱全,此时喊一声就全来了。
然而——
御医束手无策。
“此乃突发心疾……”御医低声道。
不说是无药可治,那也差不多,他们忙着施针,心里也开始慌。
“心疾?”康熙皱眉。
他摸着弘晖的脉,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小手冰凉,实在是凉进了他的心里。
康熙赶紧叫人去雍亲王府请人,若有个万一,总不能让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面色灰败,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竟然会是心疾。
看到小太监急匆匆的往府上来,乌拉那拉氏心里就是一惊,她攥着手,紧张的等着小太监说话,当听到他说太孙殿下有些不大好,万岁爷宣二人入宫,她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弘晖……”乌拉那拉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靠在胤禛身上,几乎站不稳了。
胤禛赶紧揽住她,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快走。”
都来喊人了,必然情况紧急,若是去的晚了,当真见不着最后一面。
夫妻二人一路疾行,生怕在路上耽搁了,等进了乾清宫,就见康熙正抱着弘晖,而崽崽双眸紧闭,躺在他怀里人事不省。
头、脖颈、胸前、四肢都插满了金针,御医正在转动胸前的金针,看着恐怖极了。
胤禛快步走进来,跟康熙请安过后,才看向软软倒着的弘晖,一直强撑着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泪流不止。
“弘晖……”
乌拉那拉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她捂着嘴把所有的哭泣声给咽回去,甚至不敢吵到御医。
一时间,殿中落针可闻。
康熙喉头发紧,坐在床前一动不动,看着弘晖安静的样子,他心里难受的一塌糊涂。
心疾。
怎么偏偏是心疾。
他直接昏过去,下这么重的针都没什么反应。
听着乌拉那拉氏压抑的哭声,康熙心里原就酸涩难言,此番更是难受的几欲落泪。
“弘晖。”他哑着嗓,终究没忍住哭出声来。
从没腿高养到这么大,他在其中倾注的心血不知凡几,对弘晖的喜爱之情,让他在立他为皇太孙的时候几乎没什么抵抗力。
他知道,这孩子不会辜负他。
听着康熙悲痛的哭声,胤禛攥紧了拳头,在弘晖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做了很多努力,将皇宫和雍亲王府一遍一遍的犁地一样过,就为了找出一点点的犯罪嫌疑。
就为了给弘晖一种很快乐的环境。
让他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
谁曾想,竟然倒在他自己身上。
怪不得连京城都筛一遍,筛出来很多问题,唯独没有筛出来这个。
“御医,弘晖这……”他压着嗓问。
御医摇了摇头,下针若是有反应,一切还好说。可惜没有反应,便是神仙来了也没法子。
难救。
乌拉那拉氏再也顾不得仪态,冲到床前,握着弘晖的小手,哀哀哭诉:“弘晖,你快醒醒。”
“你不是说要给额娘惊喜吗?”她泪流满面,心里揪着疼,想起弘晖软软的笑,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弘晖……额娘不能没有你。”她心里疼的想跟着一道去了。
看着她这样,胤禛心里也难受的厉害。
殿中凄风惨雨,明明早就做了预告,说是清太孙活不过初七,可真的临到头上,那种痛苦无以言说。
特别是以这种方式。
就连生气都找不到对象,总不能跟他说,你别生心疾,让我们好生爱着你,疼着你。
乖乖的一辈子。
可弘晖软软的躺在榻上,小脸惨白,毫无血色的样子一看就挺可怜。
“弘晖,你醒醒。”乌拉那拉氏捧着他的手哭。
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无灾无难,好像好好的活着都成了奢望,先前所有的侥幸心理,落在头上的时候,就成了百分百的痛。
孩子躺着很乖,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在此时,就听太监禀报说理亲王求见。
康熙望着殿外影影绰绰的身影,那身形挺直,笔直的立着,挺拔的像是林间修竹。
“不见。”他神色复杂道。
胤禛背影沉重,几乎承担不起这种痛苦,他身子晃了晃,看向静默的弘晖,也跟着上前号脉。
他会一些,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摸着脉的瞬间,他心就凉了,那脉相细缓微弱,有一下没一下的,叫人心慌的厉害。
“弘晖,你醒醒好不好?”胤禛握住他另外一只手,哽咽着道:“等你醒了,阿玛带你去打马游街,去小汤山给你种一片竹林,你最爱的竹笋想吃多少吃多少,都是最新鲜的,前脚砍掉,后脚就拿来炖汤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