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还带着点未消婴儿肥的半大烛幽君,就这么看着他,迟疑着开口:“恩公?”
司南星捏着灯笼的手晃了晃,虽然知道烛幽君化形大概也不会化成小孩,也不会叫他“恩公”,但是……
他清了清嗓子,小声喊:“烛幽君?”
他眼中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回答:“恩公,我叫孟山吾。”
这么丁点大的小树妖,应该还没成为冥府十君,也没有“烛幽君”的名号,没想到这幻境还挺讲逻辑。
司南星和他商量:“你能不叫我恩公吗?活脱脱给我叫老了,叫‘哥哥’怎么样?”
少年黑得幽深的瞳孔看着他,微微眨了眨,配合地喊了一声:“哥哥。”
司南星脸上忍不住带上几分笑意,他的声音并不软糯,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越,但就是这样才显得像真的。
司南星笑了两声:“乖。”
“我要是摸摸你,你不会咬我吧?”
小树妖睁着一双眼看他,似乎有些听不懂他的玩笑,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司南星就放心大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忍不住问:“你干嘛把自己种在土里?是卡住了吗?要我帮你□□吗?”
他手上还没有使劲,小树妖就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细长的血色枝桠攀上他的手指,祈求般蹭了蹭:“不、不行!”
“我妖力些微,只能化出这么点人形……”
司南星沉默了一下,目光往他脑袋下面移了移,小树妖在他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合着你只有个脑袋啊!
司南星忍不住捂住眼睛:“行吧,我不动手,乖,松松。”
他微微晃了晃,手腕上的枝条却姿态越发亲密地缠绕上来,小树妖目光灼灼看着他:“哥哥,我都听见了,你的劫难十死无生,何必还要去渡那个劫?”
“你留下来吧,我把你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你,我们一起留在这里……”
司南星眼看着他的藤蔓缠缠绕绕地攀上自己的手腕,内心唾弃自己当真是个经不起诱惑的家伙,果然这小树妖就不能摸!
他试图跟他商量:“那不行,有人在等我回去。”
小树妖的动作顿了顿:“谁?”
“你呀。”司南星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笑弯了眼,“不是你黏黏糊糊非逼我答应的吗?”
小树妖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像是整个耳朵都燃起了一点热意,噌地红了整张脸,一点点地抽回了自己的枝条,别别扭扭地低下头,看样子差点把头埋进土里,他还强装镇定:“那、既然都说好了,你便走吧。”
“这、这也没办法。”
司南星撑着下巴看他,心想这幻象未免也太过可爱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站起来,提着灯笼往前走。
梦魂君一袭白衣,站在那儿等他。
“你回来了,小老板。”
司南星微微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他走过的路那儿没有小土包,也没有只化形了一个脑袋的小树妖。
“跟我来。”梦魂君领着他往前走。
司南星刚刚迈出步子,手中那个不吉利的灯笼晃了晃,执着地朝着另一边哗啦啦抖动着。
司南星又把迈出去的步子缩了回来:“梦魂君是不是走错了?灯笼说往那儿走。”
梦魂君缓缓扭过了头,声调不变:“往这儿。”
司南星站在原地没动。
梦魂君又往回走了两步:“跟我走,我带你出去,小老板。”
司南星笑了笑:“露馅了。”
“梦魂君帽子上的眼睛,我来的时候看它眨眼,眼皮在左边,你画右边了。”
站在他眼前的梦魂君蓦地伸出手捂住了斗笠上的眼睛,不甘心般想把这眼睛扭动,转到正确的方向,就在她快要完成的一瞬间,一道白练飞来,飞快地扼住她的脖子,她一下子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司南星看向来人,这个是眼皮方向对的梦魂君。
他笑起来:“梦魂君,这人刚刚假冒你还露馅了。”
“他故意的。”梦魂君看起来并不意外,带着他往灯笼晃动的方向走去,“有些修为的大能,不是一般小辈能冒充的,若是当真变得一模一样,正主就会有所感知。”
“你所见的,都是梦中残灵,执念所化,称不上活物,他们不敢当真变成我,或是烛幽君的样子。”
司南星恍然大悟:“怪不得变得是那么可爱一个烛幽君。”
她就说:“好了,你该醒了。”
她忽地落后一步,一把将司南星推了出去。
“哎哟!”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司南星惊呼出声,他睁开眼,是自己房间熟悉的天花板,还有在他床边站了不知道多久的烛幽君。
司南星抬手揉了揉眉心,长舒了一口气。
烛幽君看着他:“你梦见什么了?”
“嗯……”司南星正在组织语言,就听见他接着说:“我听见你叫我了。”
司南星干巴巴地问:“啊?啊,好像、好像是有你,你还听见什么了?”
烛幽君略一沉思,如实回答:“还有‘可爱’、‘摸摸’、‘咬人’什么的。”
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