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已经过了最冷的三九,沈阳依旧有零下十几度。前段时间下的雪迄今没有融化,已经变成了坚冰,好在路面的冰雪已经铲除了,不然得走一路摔一路。
远夏和郁行一穿得跟两只大笨熊似的,全身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手里提着烟酒营养品水果等,上门去拜访郑松柏——沈阳建机厂的老退休工程师,留学东德的老留学生。
郁行一小声地问:“你昨天跟建机厂的人闲聊,说的就是这个?”
远夏笑着说:“对啊,这不是现成的有经验的工程师吗?建机厂还做挖掘机,跟咱们是不是专业特别对口?”
郁行一说:“咱们不是还没做挖掘机吗?”
远夏说:“那就先把人请过去。机械都是相通的,肯定能帮忙上。”
郁行一点头,他也知道,现在私营企业招工人容易,但要招工程师是非常难的,很多工程师都在国企上班,有正式工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下海的。退休老工程师显然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两人进了一幢老旧的宿舍楼,进了楼道,终于感觉暖和起来了,因为东北是集体供暖的,室内非常暖和,比南方的的冬天要舒服得多。
远夏敲门,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过来开门,探头问:“你们找谁?”
远夏摘了围脖,露出脸来,说:“小朋友你好,我来找郑工。他在家吗?”
女孩扭头朝屋里喊:“姥爷,有人找你。”
郑松柏从里屋出来,他头发花白,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嘴角一贯耷拉着,一看就是个爱发脾气的人,本事大的人脾气也大,他从镜片后抬眼打量来人,确信是不认识的人,有些诧异,问:“你们是谁?”
远夏和郁行一进屋去:“郑工您好!我叫远夏,我们是从越城来的,有些关于挖掘机的事想跟郑工聊聊。我们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郑松柏说。
远夏又问:“需要换鞋吗?”
郑松柏指了指门口的鞋架:“上面有拖鞋。”
远夏弯腰拿了两双拖鞋,一双给了郁行一。
两人换鞋进屋,将东西放在门口的窗边的条桌上。
郑松柏在木椅上坐下来:“你们是做什么的?坐吧,彤彤,去给客人倒两杯茶。”
远夏和郁行一过去坐下,说:“郑工,我叫远夏,远大的远,夏天的夏。我们是越城行远机械厂的,我是厂长。他叫郁行一,是我的合伙人,也是越城大学的机械老师,负责我们厂的技术研发。”
郑松柏重新扭头打量了他们一下:“你们厂是做什么产品的?”
远夏说:“目前主营电动缝纫机和锁边机。我们正打算转行,想造挖掘机和自卸车,听说郑工是挖掘机方面的专家,所以想请您出山,来我们厂指点我们。”
“缝纫机和挖掘机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想起来做挖掘机?”
远夏笑着解释:“缝纫机只是机缘巧合下做的,我们一开始就打算做工程机械,之前碍于资金和技术问题,一直没做,现在时机成熟了一些,所以还是想回到原来的计划上来。”
郑松柏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说:“你们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知道我一个糟老头子?”
远夏说:“这次我们来东北参观学习,在建机厂打听到您的情况,所以冒昧登门拜访,看郑工有没有再出山的打算。”
郑松柏摆摆手:“我都退休了,一个糟老头子还能干什么,就在家里看看报、练练字,含饴弄孙算了。”
郁行一微笑着说:“郑工未免太谦虚了。您是留学东德的老留学生,德国又是老牌机械制造强国,我们学校如今还在用德国的机械产品做教材,郑工一身本领,正是经验最为丰富的时候,年纪并不算老,如果就这么赋闲在家,实在的太浪费您的才华了。”
郑松柏看着郁行一:“你是机械专业的老师?教什么的?”
郁行一说:“晚辈是教机械制图的。我的导师也是留苏归国的老留学生,他也快到退休的年纪,不过他打算退休后继续返聘,还想在机械制造行业发光发热。”
郑松柏听他这么说,便问起了屈俊清的情况,说起来,他们竟还是同一年出国留学的,没准还是坐的同一班出发去莫斯科的列车。
远夏听他们叙着旧,又聊起了一些专业话题,关于挖掘机的。远夏这可有话说了,也参与到其中,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一说到专业问题,郑松柏就来劲了。
末了郑松柏拍着大腿,无比惋惜地说:“可惜啊,我们厂也没做几年挖掘机。”
远夏和郁行一对视一眼:“郑工不如来我们行远机械吧,一定能弥补您的遗憾。”
郑松柏说:“我年纪大了,要背井离乡,实在有点舍不得。”
远夏说:“现在有了飞机,回家极为方便,郑工愿意来行远机械,我每年为您准备两趟往返机票。”
郑松柏看着远夏:“你小子大方,那我就答应了。”
远夏心花怒放:“谢谢郑工!您放心吧,工资待遇包准叫您满意!”
郑松柏压根都没谈待遇的事,只问:“我啥时候去上班?”
远夏说:“过完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