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御花园一角,桃花烂漫,粉云如盖,轻风一吹,便有落英缤纷,好不优美。
佟妃在此处设了宴席,四周以纱帐围挡,帐幔重重,一步一香炉,里面燃着用去岁的桃花制的香,使得空气之中花香弥漫。
其景盎然,其香幽幽,然美则美矣,却耗费不少。
此刻,静姝未至,宴席上便已经热闹起来了。
佟妃今日穿着一身华服,头上带着奢侈的宝石头面,整个人光彩照人,一点也不像曾经旧病卧床之人。
这会儿,佟妃正亲热的问着众庶妃话。
钮妃性子刚烈,佟妃秉性柔顺,是以二人对后宫妃嫔的态度都不同。
钮妃从不许有人惹事生非,是以即便嫔妃们被克扣了份例,也不敢轻易在她面前言语,生怕告状不成反被责罚。
佟妃却是用上了怀柔政策,谆谆善诱,使得妃嫔如她所想说出委屈。事后,又自己出面补贴,好搏个贤名。
此时,佟妃一面摸着护甲,一面笑问着众庶妃:
“自我执掌六宫庶务以来,日日劳碌,难免对诸位妹妹有照顾不周之处,妹妹们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大可与我到来。”
佟妃亦是知道今岁皇上意欲大封后宫,而她,乃是皇上的表妹,既有出身,又有圣宠,那后位焉知她不能坐一坐呢?
那钮妃又被懿嫔弄的惹了皇上厌弃,简直是上天助她!
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传扬贤名。
佟妃这话一出,李庶妃为首不咸不淡的说道:
“娘娘处事极佳,妾身等并无异议。”
“没错,没错!”
“妾身无异议。”
庶妃们都呐呐的说着,只是这话明眼人都听出并没有几分真意,佟妃自然也听出来了。
随后,佟妃眼中便闪过了一丝凛冽,但很快妥当的藏了起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私下都议论懿嫔当初掌权之时如何如何的好,可是这一个个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也不知柴米油盐贵呢!
当初懿嫔掌权之时,有皇上在上头压着,内务府自然一个个俯首帖耳,恨不得把人捧起来。
可自己这宫权乃是太皇太后出面从懿嫔手里夺来的,内务府那起子小人没有了皇上的压制,哪一个不想着法的浑水摸鱼?
就算是自己让人去问责,可却依旧有那些老油条推出一两个不顶事的小太监出来顶罪,让她一时半刻抓不到他们的马脚。
佟妃也不是没有想过效仿静姝当日那般在内务府给众庶妃分发奋力知识,让人在门外守着盯着瞧着。
只是,佟妃对于这些庶妃心里都带着些敌意,自然也不愿意瞧着他们日子过得多好。
而内务府的人自然也看出佟妃的心不诚,一个个打着马虎眼。
就拿炭例一说,大多都是用着些碎渣来敷衍了事,说是佟妃的人问起,便这些都是添头,那些好的来日在补。
这来日又推明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以至于,如今虽然已是春日,可有一些只有常在,答应份例的庶妃一天到晚连个烧个热水喝的黑炭都拿不到手里。
“今个是咱们姐妹私宴,诸位妹妹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莫要做那藏头露尾之辈呢!”
佟妃一面说着,一面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毕竟,有些话你们不说,我便不能替你们做主呐!咱们女子这身子最是娇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好好计较一番,只怕是……”
佟妃拖长了尾音,与她只隔一个位子的李庶妃抿着茶水,一语不发,可唇角顺势向下。
佟妃这鬼话,也就是没有被她糊弄过的人才知道吧。
可下一刻,戴佳庶妃起身行了一礼,柔弱的说道:
“娘娘问及此事,那妾身有话要说,妾身这月的炭例还没有送来,不知娘娘可能让人尽快送来?
妾身这两日染了寒气,有些轻咳,太医给开了方子,只是殿中实在没有熬药的黑炭。
往日熬药都是妾身的宫女在御花园捡了枯枝来熬,但烧的屋子里烟熏火燎的,妾身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
戴佳庶妃一面咳嗽,一面说着。她是在是没有法子了,自打自己久不承宠,族里便好似没了自己这个人。
没了族里的接济,她连买些黑炭的银子都没有。
佟妃纤细修长的眉毛微微一挑,她深深的看了戴佳庶妃一眼:
“是……戴佳庶妃啊,这事内务府不是说过后便会补上吗?待我回头令他们即刻给你送去,可怜见的,这两日你瞧着都憔悴了。”
戴佳庶妃非听了佟妃的话,脸色不由一白,眼圈顿时红了下来,她欲言又止,又顾忌着什么,咬唇不语。
和另一旁的那拉庶妃却不这样,她的儿子如今还养在戴佳氏一族之中,说起来与戴佳庶妃也是连着亲的。
便是为着情分,她也被要护上戴佳庶妃一二,于是那拉庶妃缓缓起身施礼,脆声说:
“娘娘既然有心要帮戴佳妹妹,不若即刻便下令吧!您是不知道,石庶妃说起自己宫中少了棉布一事后,您责令内务府补上了棉布,可那些啊,都是放了数年的!
又糟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