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见到云舟。
一周前他还沉浸在心上人死去的噩耗之中,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墓碑上随对方而去。
他还记得自己赶到医院时见到的场景,青年一向干净的脸上全都是血,头上破了一个大洞,他拼命的拿手去堵,却怎么也堵不住。
青年的手也很冷,冷得像是一块冰,他用双手紧紧握住去温暖对方,却怎么都无法染上一丝温度。
他眼睛睁地看着对方进了抢救室,被推出来时脸上却蒙上了白布。
傅言疯了似的冲上去,只见青年静静地躺在那里,全身冰冷、双眼紧闭,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再也不会睁开了。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喧嚣全都离他远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眼前一黑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身后是各种杂乱的响动、很多人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想要把他拉起来,然而傅言的手却死死扒在病床的栏杆上,双目赤红,十根手指都磨出了血。
他只是想再看对方一眼,然后将青年的面貌牢牢记在心里。
这样即使死后喝了孟婆汤,他也不会忘掉对方,他一定会找到他。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可他知道自己没疯,他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傅言被打了镇定剂、绑住双手,被迫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自己的感情?
其实云舟和他的白月光一点都不像。
他喜欢的不是阮雪,他喜欢的只是少年时期一段最纯真的爱恋,是他步入社会之后再也无法拥有的一种纯粹和美好。
可惜他就像傻子一样看不清,直到再也无法挽回。
那时云舟的母亲刚刚去世,青年每天浑浑噩噩、下意识的寻找身边最亲近的人作为寄托,而他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可是自己呢?
却对着青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还把他赶了出去。
傅言的双眸一下子染上了猩红,开始疯狂挣动起四肢,撞得床板砰砰作响,绳子在手腕上磨出了一道道血痕。
医生呼啦啦地涌了进来,尖锐的针头刺破了他的皮肤,冰凉的液体缓缓流进了他的身体。
他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二十岁那年。
再三确定自己重生之后,傅言晦暗的双眸总算有了一点光亮。
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傅言相信,就像上一世一样,云舟一定会再次爱上他,而他也会好好弥补对方,弥补他犯下的错误。
真是太好了,一切都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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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只僵硬了一瞬便缓了过来,对中年男人浅笑道:“傅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我是云舟,您叫我小舟就好。”
傅言的目光凝在少年腮边两个小小的酒窝上,发现对方还是如他记忆中一样干净纯粹,美好得令人心折。
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喉咙也有些发痒。
傅言扯了扯领带正准备介绍自己,就见少年直接略过了他,对站在身旁的中年人道:“黄老板,多亏您的引荐,不然我今日见不到傅先生。”
黄老板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坐在一旁和他的父亲傅景寒暄起来。
傅言扯领带的手一僵,目光却不舍得移开,一瞬不瞬盯着少年,“我叫傅言。我——”
云舟看了他一眼,冷淡的点了点头,“你好。”
接着便转回视线,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
傅言用近乎贪婪的目光注视着眉目清朗的少年,同时心里有了几分苦涩。
少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用带着笑意的眼眸看向他了。不过没关系,他会再次认识云舟,追求云舟,直到少年爱上自己为止。
傅言直勾勾的目光让云舟的眉眼彻底冷了下来,胃里一阵翻涌,简直恶心得想吐。
他只想尽快把古钱出手,然后离开这里。
在傅景喝完第一杯茶的时候,云舟直接将钱币拿了出来,推到对方面前:“傅先生,麻烦您了。”
傅景打开塑料盒,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
当他在邮件中看到这枚铜币的3D扫描图时,心里便确定了几分,现在不过是将实物与图片仔细对照,再比对一些细节罢了。
要说‘永乐通宝背三钱’的话,恐怕整个华国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作为魔都博物馆的馆长,他不仅能时常看到这枚缺角的‘孤品’,还能亲手接触,对这枚古钱的了解自然不是他人可比。
古玩这个东西,眼力都是练出来的。见多了真品,自然能够分辨出真品和赝品的区别。
就像末代皇帝溥仪鉴赏古玩一样。
国学大师王国维曾让溥仪鉴赏自己精挑细选的古董,溥仪马上就判断出是赝品。
王国维问他怎么看出来的,溥仪当时是这样回答的:“我完全不懂你们鉴别真假的那套方法,我就掂了掂,再看了看它的样子,就是感觉和以前我家里的那些不一样。”
这番话说得很欠打,却又理所应当。
众所周知,溥仪的家就是紫禁城,也就是现在的故宫。经常在皇宫里赏玩真正的古董,怎么可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