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可见的昂贵珍奇,第一次如此碍眼,令贪婪的魔物心生厌烦。
距离加冕典礼的成功也有一段时日了,玛门……或者说,查理七世并没有在收复不易的加冕地兰斯做太久的停留。
在一众臣子眼中,他们这位新任的王,性格似乎有些不易捉摸。
就好像是对于来之不易的王权混不在意一样,法王对于象征着正统的加冕之地毫无兴趣。甚至,连多停留几日都不肯。
他带着一众臣子,连夜返往希农。
有些贵族则将这一原因,归结在了那位名为‘让那·达尔克’的平民统帅头上。
毕竟参加了法王加冕典礼,并留下来参与那晚欢宴的人,稍微有点脑子,也能够想象的到――
王与他出身平民的统帅,一定是不欢而散。
自那晚之后,贞德没有迎来晋升,更没有得到什么实质上的利益。
只有一句不痛不痒的‘免除栋雷米赋税’,以及在这看似赏赐的背地里,暗暗削弱的实际军/权,和被限制的行动。
与心切家国,从而崇高无畏的少年统帅不同,他们的王似乎过分谨慎……甚至可以变相看做为懦弱。
新任的法王,在一众臣子的沉默里,众目睽睽之下――
他否决了贞德想要继续率军出征,收复巴黎的决意。
‘瞧瞧,多么可怜的平民少年。’
‘他被国王利用个彻底后,便被一脚踢开啦。’
‘比无用的一腔热血,更加一文不值。’
‘听说了吗?近来贞德殿下将要返乡。’
贵族们有声有色的讨论着,仿佛亲眼见到的一样,说的就像真有其事那般火热。
带着勋贵世族特有的傲慢,用法兰西语言浪漫的发音,说出嘲笑讽刺的话。
他们讥讽着少年统帅,那些人前的风光声名,及人后无常可笑的命运。
就是会出现两极分化一般的现想。
有人会像个英雄,像个勇士一样站出来,走出接连败仗的阴影重振旗鼓,将性命与信任交托于‘贞德’。
也会有人坐在安逸舒适的环境里,肆意想象,随口判定。
然而,就算早已看穿一切的发展,并设想过平淡接受。
却依旧感到不堪入耳,心生厌烦。
玛门的眉心愈发紧皱,眼底的情绪只有烦躁和不耐。
“――将他的言行称为‘无用的热血’,你们就比他要崇高么?”
隔了厚厚的墙壁与房间。
私下进行宴会的王亲贵族,似乎觉察到什么一样,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
他们当然听不到魔物带着怒意的呵斥,只不过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而已。
短暂的一瞬寂静后,他们彼此间哄笑调侃几句后,就重新在葡萄酒的芬芳里,陷入轰热的氛围。
与隔室的宴会氛围格格不入,扮演法王的魔物独处一室,冷冰着脸。
在灯火都没有燃起的漆黑里,轻微的月光下,他眸光暗沉。
如兽类一样竖直的瞳孔,幽金的眼底点燃怒火,脸色却愈发沉静。
玛门指缝间落下蓝紫的烟尘,就在刚刚,那还是一朵鸢尾。
“这种……毫无意义的生物。”玛门开口评价着人类,声音被扼制地极低,“竟然也会有明粹绮丽的颜色。”
魔物脚边堆积着散散碎碎的蓝紫色,被阳炎温柔注视后,如色彩梦幻的烟尘在雾霭里燃烧。
令人心生讶异的,不是魔物近日来愈发阴晴不定的脸色和格外暴躁无常的脾气。
而是温度……或者说花期。
毕竟,鸢尾是开在温暖时日里的花。
现在是隆冬,鸢尾的花期早已过去。
玛门违反了季节的令法,用魔力生生将其从夏初保留在寒冬。
所以才会有这色泽鲜艳,奇迹一般还停留在盛极时的鸢尾。
说到底,魔物想要留住的,究竟是花……还是那个将这常见植物赋予了崇高之意的人类少年?
答案显而易见,无需思考。
那么,为什么又要将废了心力保存起来的鸢尾碾碎?
只因他已经做出最后的抉择,所以,这花便没有必要存在了。
像现在的情况,所处的地带,迦勒底称为‘特异点’。
如果特异点无法补证,人理就会消亡,而那一天,必会迎来全人类……藤丸立夏的死亡。
那么,特异点被‘修复’后呢?
特异点修复,他就会离开这里,回迦勒底去。
但是,他那无法被预见的人生还长,不会至此终结。
玛门选择了让那人类少年,拥有更长的人生。
将特异点的法兰西修复吧,补正吧,令‘贪婪’的原罪……重归沉眠吧。
贪婪放弃了贪婪,不可思议。
但是,某种意义上而言,或许是变得更加贪心无餍也说不定。
毕竟玛门终究是背负了贪婪原罪的魔物。
他想要看到少年更多的,光辉璀璨的未来。
那些属于人类的,浓烈炙/热的感情。
贪念着生,贪念着死,贪念着你……以及,你所想的未来。
“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