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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恶为善(2 / 6)

人鱼的故事吗?小美人鱼最后啊,变成了一串泡沫。

“你的妈妈她……”加拉哈德注视着那串海沫,目光比沉静更悲伤。

“妈妈要去找自己的王子了吗?”女孩这么问道,用天真的神色打破了可怕的平静她故作天真的这么问道。

以童话梦幻注视世界的女孩,似乎并没有理解到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下曾为挽救指引了一个时代的,聚集骑士与荣光的圆桌化作盾,化作船只承载着他们摇荡。

波涛汹涌的浪花尽数变成了轻缓的摇晃,像梦中哼着摇篮曲的臂弯那样温柔。

昨日重现,旧日辉煌。

像典型的西方幻想中,才会发生的事情。

海面上粼粼的光,是太阳的网。

是美好,却又冷酷的仙境。

在温柔里绝望。

“……你和你的妈妈,隔了珠穆朗玛那么遥远的距离。”加拉哈德摇摇头,以模糊却也真实的言辞,告知了女孩真相。

珠穆朗玛峰,喜马拉雅山脉的最高峰,其最高点为地上8844米。

是全世界绝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也不会去攀登的高度。

人最开始对于地理方面的认知,基本都是从‘珠穆朗玛峰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开始的。

这一点,对于女孩来说也毫无例外。

她或许不知道世界上最大的大洋是哪一个,不知道世界上最深的海沟究竟有多么深,大地的下面又有什么东西。

但是,她很清楚,珠穆朗玛是世界上最高的山。

直通天际那般,遥远而又冰冷。

加拉哈德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果把世界最高的珠穆朗玛峰放在马里亚纳海沟的沟底,峰顶将不能露出海水的水面。

女孩子的妈妈坠入了身下的马里亚纳海沟,从此与她遥隔了珠穆朗玛那么遥远的距离。

一个从雪与天空里不断向上,一个深入海水不断向下。

加拉哈德原以为,这个年岁的小孩子,或许听不明白这样隐晦的言辞。

直至他看到小女孩用她软乎乎的小手,一下一下擦着眼睛。

其实很多时候。

小孩子什么都明白,但是他们不说。

她的妈妈啊,漂亮又温柔的人。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很久以后,久到这个特异节点已经归正,久到这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

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虽然失去了此次灾劫的记忆,却始终记得那么一句话。

‘――你和你的妈妈,隔了珠穆朗玛那么遥远的距离。’

于是她便乘上前往海洋彼岸的渡轮,看着渡轮带着一船的人淌过海洋,去往了于世界而言的东方,过去日本人眼中极西的繁荣之国。

她徒步一直向西,直至西/藏,注视沿途的格桑花。

雅鲁藏布是她见过最美的江川了,从喜马拉雅融化的冰里流淌汇聚,泪水汩汩。

这是一条非常温柔宽广的江,于西/藏而言,雅鲁藏布江是‘摇篮’,也是‘母亲’。

可能是太阳的光过于明亮吧?少女感觉眼眶里一阵酸楚。

西/藏是个神奇的地方,她看到了很多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有一步一朝圣的佛徒,沿路虔诚叩拜。

连带着,她的心也渐渐放空,目光悠悠,沉静前行。

她在走着只属于自己的朝圣路。

只要从下游一直向前,定能走到喜马拉雅吧?

是的。

她要去喜马拉雅,去喜马拉雅山脉登上最高的……珠穆朗玛。

霜雪击打着她身上的衣服,头发,背着的东西。

但是,攀爬的过程不能停下,更不能摔到。

与尼泊尔境内的珠穆朗玛南坡相比起来,位于西/藏的‘阴面’北坡,就几乎处处是困难了。不仅要面对神出鬼没的飓风,一条巨大的冰裂缝,还有近乎直角的数百米陡坡。

与北坡相比起来,珠穆朗玛峰的南坡可以称得上慈祥又温和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仍旧选择了这里。

当地的藏人领了她寻找向导的工作,却令人意外的一分钱没拿。

在出发前,那藏人看着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草燎出的薄烟萦绕在鼻息之间。

那是个中年人。他瞎了一只眼,颈间挂着一串子绕了两圈的骨串,脸颊红到发褐。

抽烟又喝酒,话却不多。

藏人有些神秘,在当地颇有名望。

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才接了这个九死一生的活计。

他用只剩了一只的眼睛看了小姑娘好一会儿,才道:“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她没好意思问,不……与其说是不好意思,倒不如用恐惧来形容才更恰当一些。

那个人,好像什么都看明白了一样。

目光幽幽的,像倔强着不肯熄灭的火。

“走吧。”他拽着牵牦牛的绳,深一脚浅一脚,带着少女踏入深山。

从青翠的树,潺潺的溪流,到枯朽的枝桠,以及连一根枯枝也没有的冰与雪中。

然后,就是那些难以跨越的,奇险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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