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子睁大了眼睛。
他盯着自称是麻仓叶王的少年丝丝的看着, 又或者他在看的其实不是少年,而是少年人身上所被赋予的乃一个他想要的术法。
或许是【泰山府君之术】这个古老的名词稍微的唤起了恶子的些许回忆, 这个在不断地轮回和转生之中、在地狱的烈火之中度过了千年的时光的男人终于是勉勉强强的从自己的那些早就已经被遗忘了的过往之中扒拉出来了面前的少年的存在。
“麻仓叶王……”
他那一双金色的瞳孔猛地瞪大了。
“是你……这不可能!”
他怒吼着、咆哮着。
“你明明已经在那一日死于麻仓家的围攻之下!如今又怎么可能再一次的出现在我这里!”
麻仓叶王——或者说, 如今是以【麻仓好】的名字行走于世间的少年人看着他, 叹了一口气。
但是那一声叹息却并不是处于怜悯又或者是什么不带恶意的美好的心思,而是人在看到蠢得无可救药登峰造极的小丑的时候,会摇头叹息对方发的愚蠢的那一种。
“你不是都认出来了吗?”
麻仓好伸展开双臂。
巨大的火焰的精灵在他的身后力气, 数尺高的身形像是能够顶天立地, 又像是自己的主人的最沉默但是也是最夺目的背景板。
“是泰山府君之术啊。”
麻仓好道。
“是你煞费苦心、竭尽了全部的心力,却最后还是与之失之交臂的泰山府君之术啊。”
“啊, 对了。说起来啊……”
麻仓好的脸上是一片的笑意吟吟, 但是仔细看过去的话, 却能够发现, 在他的眼底是一片冰冷的肃杀之意。
“你是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盗用了老师的名号行走在这世间、以老师的名字犯下了这样的罪孽滔天之事,并且持续了千年?”
“五百年前的我转生的时候, 就应该来日本清理门户, 让你这擅自的背负并且败坏着恩师的姓名的恶子就此魂飞魄散才是;但是美洲和日本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我又在成为通灵王之前就已经进入了新的轮回,所以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让你逃了一马。”
麻仓好的语气听上去非常的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的波动起伏。但是说不定就是这样所以才会显得可怕,就好像是在南极川, 那些海面上飘浮着的看起来似乎是非常的坚硬、稳固的浮冰下面其实隐藏着可怕的暗流, 涌动之间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将无知无觉得站在上面自以为安全了的生灵吞噬下去, 粉身碎骨,不留下哪怕是一点点的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面的证明。
“这的确是我的失误。”
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鵺,明明只是少年的身形,少年的样貌,却是硬生生的生出来了某种压倒性的气势来。少年人的眼神里面极尽了讥诮的情绪,看着鵺的时候那一双眸子里面暗沉的就像是最漆黑的暗渊。
“你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
“不记得——”
“那个叫做【鵺】的你自己了吗!”
恶子因为麻仓叶王提到的这一个名字,从口中发出了一声非常短促的叫声。那像是某种被逼到了绝地的兽在作出最后的挣扎,无论是谁想要来否认他,都会被这深刻的兽撕碎,以此来维护自己的执念。
“我是……安倍晴明!”
他的口中发出来了低沉的咆哮,身体里面的灵力——或者说是妖力,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力量开始因为主人的情绪波动而剧烈的波动起来,就好像是一场狂乱的魔力洪流在横冲直撞。力量的躁动掀起来了可怕的狂风,席卷着鵺金色的长发,在空中狂乱的舞动着。
这美琴就不能忍了。
虽然说,她和安倍晴明实际上并没有相处多久;即便二人之间有着师徒的名分,但是真的要算起来的话,那样短暂地相处时间里面实际上根本就教导不了什么。
但是,即便如此,美琴依旧明白,安倍晴明给予了自己不少的照顾。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照顾,所以她才能够在平安京好好的活下来,并且等到回去现代的那一个契机。
而安倍晴明也同样履行了自己作为一个“老师”的职责。即便美琴这个徒弟因为自己的体质的特殊导致了她并没有办法学习任何的阴阳术,对于一个有意想要收个徒弟来传承自己的衣钵的阴阳师来说,这个徒弟相当于是废掉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安倍晴明对于美琴的态度也不见丝毫的改变。
这个弟子是自己收下来的。
那么,无论她的天资与否,只要她的品德没有过错,那么她就永远都是自己的弟子,容不得任何人的欺辱和置喙。
安倍晴明是这样的态度,那么作为被他这样对待和照料的美琴,又怎么可能不去领这一份情?
更不要说,她原本就是一个善良的、柔软的、知恩图报的女孩子。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脸和皮,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怯用晴明老师的名字、败坏他的名声啊?!”
这样说着的美琴,从她的指尖上面迸发出来了凶猛的电流,朝着鵺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射了过去,几乎是要把他给包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