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枢:“谁?”
岳定唐:“你。”
凌枢:……
岳定唐:“军阀儿媳离奇死亡,其子指认疑似奸夫为凶手,我不用想,都知道那些报章会写什么,这绝对是爆炸性的新闻。甚至,很多报纸为了博取眼球,连‘疑似’两个字都不会加的。”
凌枢瓮声瓮气:“为了我宝贵的小命,我比任何人更想早日破案。”
岳定唐拍拍他的肩膀:“任重道远。”
凌枢:“袁冰的亲戚呢?我记得袁家是个大家族,袁秉道死后,虽然家产留给袁冰,但袁冰还有几个姑姑,当时没少闹出官司,这些人也有杀人的动机。”
岳定唐:“袁秉道有三个妹妹。大妹远嫁美国,二妹在香港,三妹也就是当时跟袁冰打官司的,去年已经染病过世,膝下无儿无女,没有可疑。”
说话间,两人下楼出门,准备上车。
岳定唐抬起头,回望二楼阳台。
那里正是他们刚才去过的杜蕴宁房间。
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多少个日夜,杜蕴宁从这里望向繁华人间。
她的灵魂,却早已被禁锢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
既渴望外面的世界,又没有勇气逃离,既羡慕自由的翅膀,也舍不得习惯且乐在其中的奢靡。
她的结局,几乎早在当年顺从父母之命嫁入袁家,就已经注定了。
但,抬起头的瞬间,电光石火。
岳定唐表情骤变!
凌枢正准备跟岳定唐说自己想回去睡觉,冷不防一股大力自岳定唐的方向袭来,他整个人被连推带扑,重重摔在地上。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肩膀落地,直接摔懵了。
“你他娘——”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
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多了一个花盆。
陶盆碎成几瓣,泥土和枝叶散落一地,零落不堪,残缺破碎。
娇嫩的玫瑰花没了泥土的庇佑,横死当场,不肯瞑目。
“岳先生!你们没事吧!”
巡捕一脸心惊胆战。
刚才要是岳定唐没有神使鬼差抬头回望,要是反应再慢上半秒,这个花盆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
岳定唐拍拍大衣上的尘土,潇洒起身。
凌枢捂着肩膀龇牙咧嘴,一肚子想骂人的话生生憋了回去,甭提多难受了。
一只手伸过来,岳定唐朝他挑了挑眉。
凌枢毫不客气狠狠一拽,借力站起。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岳定唐故意在痛处用力拍几下,差点又把凌枢按趴下。
“我上去看看!”
没等岳定唐发话,巡捕就已经跑回袁家。
岳定唐:“刚才没风。”
凌枢:“房间里也没人。”
他们刚刚才去看过,里里外外,外加老管家阿兰和巡捕,五个人十只眼睛,除非一个大活人能隐形,否则他们不可能看不见。
活见鬼了。
很快,巡捕气喘吁吁跑回来。
“房间里没人!主楼里一个人也没有!”
当然没人,他们离开的时候,特意还把门锁上的,钥匙就在巡捕手里,怎么可能有人。
可青天白日,无风无雨,一个花盆,在阳台上好端端摆着,怎么会突然砸下来?
巡捕显然也察觉其中诡异,脸色忍不住浮上一丝恐惧。
再有先前阿兰非说看见自家夫人的身影,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
“钥匙给我吧,回头我跟你们头儿说。”岳定唐伸手。
巡捕毫不犹豫把钥匙交出去。
他连现在一想到晚上还要在这里值守,就有点发憷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袁家待了将近一个下午。
霞光流丹,在天际肆意涂抹出一道道新月派诗人口中羚羊挂角的艳丽风情。
但岳定唐和凌枢却感觉自己像两只被兜进网里的苍蝇,无头乱撞。
而拿着这张网的人,却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对方可能就是杀害杜蕴宁的凶手。
肖记面馆的起火,可能也并非偶然。
这样一来,凌枢就会成为千夫所指。
一旦舆论发酵……
“号外!号外!大上海名媛杜蕴宁死于非命!”
“号外号外!名媛杜蕴宁被杀,真凶究竟是谁!”
“卖报卖报!两小时前新鲜加印,内容震撼,数量有限,先到者得!”
报童一路吆喝,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
岳定唐眼明手快,一把拽住。
“多少钱,我要两份!”
“好嘞!”
小报童眉开眼笑,从臂弯里为数不多的报纸里抽出两张,塞到岳定唐手里。
“这报纸好卖吗?”岳定唐递钱过去,顺口问道。
“好卖得很呢,您看,才一小会,就剩下这么点了,您二位要是再晚一点,就没啰!”
上海滩有不少小报,不像《申报》和《大公报》那样出名,只能另辟蹊径,依靠坊间虚构夸张的传闻和奇情猎艳故事来赚取销量。
譬如眼前这份《黄埔新报》,岳定唐就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