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皇帝的旨意就下达了下去。只是接到旨意的人, 并不高兴。
秦王大发雷霆, 将手边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个稀巴烂。父皇居然要他去修什么书?
修书当然是好事, 可却要跟一群酸儒一起, 整天埋首书堆。这对于那些好沽名钓誉的酸儒当然是大好事, 可他是秦王,是一个还未大婚的年轻人。他父王居然让他去干这种, 分明就是用来养老的工作。
个中深意,由不得他不多想。
是真的因为那两本书, 所以觉得他在这方面有天赋,还是暗喻,他该老实本份, 不要再贪想不该想的?
君心难测,不管是什么,他现在也不敢再多做什么。既然皇命已下,不管他愿不愿意, 且先做着再说。现在他却有些恼火季顷了, 如果不是他出手害得季颜眼瞎, 他退了婚。现在到可以去请教未来岳父了, 那可是个老狐狸……接着又恨季顷, 如果她还是季家的嫡长女……
紧接着又想到,那两本书也是那个女人拿出来的。那个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么现在这样的结果, 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想的越多, 心里对季顷的怨怪就越深。脚下一转,就去了季顷所在的院子。他心中怒火难灭,总要有个发泄处的。
而同时得知皇命内容的其他人,也在思考,皇上这旨意里的深意。
想什么的都有,只除了太子。
太子跟皇帝最亲近,他最能体会皇上的心情想法。且因为他是太子,学的亦是帝王心术。很多事情,他都能从一个帝王的角度去看。所以,这旨意一下,他便明白了。
只是他此时想的,却不是秦王,也不是皇上。而是季颜,想到她那天说的话。
果然,独秀于林的,等着他的,就只有雷霆之怒。
“太子?”
“太子。”
太子猛的回神,“父皇。儿臣走神了!”
“太子在想什么?”
太子顿了一下,才道:“儿臣在想季二小姐。”
皇帝想了想,才道:“就是那个,跟小七有了婚约,却又眼盲的那个丫头?”
“正是她。”
“到是可惜了。”又道:“太子似乎很欣赏她?”
太子点头:“儿臣这段时间常去相府,见过她几次。”顿了一下又道:“父皇可还记得,许将军家的那位公子?”
皇帝点头,许将军乃是当朝一品,他家里的事,他自然知道。
“许公子前些年断了腿,从此仕途尽毁,便是当时说好的亲事,也在女方一力要求下被退。如今听说,在家里怨天尤人,经常打骂下人。便是对父母,也常恶声恶气,很是愤世嫉俗。”
“哦,竟有此事?”
“是啊!”太子每每提及,也是感叹。那许公子幼时也曾是皇子伴读,跟他虽不熟悉,却也是常见的。当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因他是其父独子,其父又是父皇爱重之臣,在宫里,那些不受重视的皇子都要奉承于他。
“季二姑娘虽是女子,心性却要比他强上许多。虽是眼盲,却并不怨怪任何人。依旧坦然生活,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为她伤心的父母亲人。”说到季二姑娘,太子到是真心赞叹,“说是一声奇女子,也不为过。可惜了!”
如果她还好好的,哪怕是惹了父皇疑心,他也定要求娶过门。可惜,她再好,皇家也绝不可能出一个眼盲的太子妃。
两人说了几句,便又转向旁的地方。一个女人,还不足以让他们重视。
而季颜此时却又迎来了范大夫。
为了不让父母疑心,范大夫还像以前那样,按时过来,替她把脉,为她调整药方。
其实,她的毒已经解了,这些药已经可以停了。可谁让她的眼睛没好呢!
而跟范大夫说话,也不让人觉得无聊。还能听一些府里听不到的消息。
“二小姐可知,秦王被派去修书了?”
他一说这话,春香就瞪他。明知道秦王退了二小姐的婚,他还说。可惜,她的眼神,对范大夫没有任何用处。
季颜面露惊讶:“到是不曾听说过。不过,想来是求仁得仁吧。秦王这么喜欢编书,皇上让他专心去做喜欢的事,他该是十分欢喜吧。”
范大夫笑而不语,突的又道:“皇上给太子指婚了。”
太子还年轻,总要再娶的。
季颜笑得更加坦荡:“恭喜太子。”
范大夫现在知道两人不可能了,试了一句也就再继续,“我那小师弟行踪不定,想要找到他,只怕还要有段时间。”
季颜心知,对方毕竟是太子的人。如果不是太子,他对她也未必就有多尽心。现在知道她再不可能跟太子了,能尽的心又要打折扣。虽然这样的人实际了些,却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她并不在意,“无妨。我现在到是习惯了。”
这话并不虚假,她是真的习惯了。
“范某以为,这件事,还是要跟相爷说一声的好。”他怕的是,万一他一力替她隐瞒,最后却没能治好她的眼睛,让相爷怪罪他。从而影响到相爷跟太子之间的关系。“那些药,吃的多了,也未见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