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客栈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如云风轻,诗意且幽静。
后院有一处竹林石椅,此时细雨已停,只有竹叶上的露珠随着夜风偶尔滴露。
月色笼在阴云中,洒下低柔的月光。
清栀和原随云便坐在月光下,举杯共景。两人容貌不俗,加上都穿着白衣,朦胧之间不似凡人。
有一小二路过见到此景,忍不住惊呼一声:“天人下凡了!”
清栀轻笑了一声,对面前人道:“这若不是无争山庄的产业,只怕明年就会传出一不逊白蛇传的戏本。”
原随云也跟着笑道:“若是可行,定要分你一分红利。”
清栀举了举杯,揶揄道:“那我就要多谢少庄主的慷慨了。”
举杯落下,酒香晃荡在舌尖婉转,低醇清香,味浓而不烈,很是适合女子品尝。清栀微微侧颜,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酒,很好喝。”
原随云笑了笑,道:“秋露繁浓时水也,作盘以收之,以之造酒名‘秋露白’。(注)”
清栀想了起来,笑道:“原来如此,是宫廷的佳酿珍品,这酒只怕宫内也没有多少,着实珍贵了些。”
原随云笑道:“佳酿本就该配佳人,珍品也总需有人尝。”
清栀也举杯笑道:“美酒也当衬公子。”
两人浅浅小酌了几杯,心神都略微放松下,清栀才轻轻问道:“你和金小姐聊的如何?”
原随云转了转手指的酒杯,柔声道:“我本以为你不会问我的。”
清栀笑道,“既然想知道,为何不问呢?”
原随云有些哑然,笑着摇了摇头,她说的没错,想知道为何不问呢,只是世间女子大多内敛,尤其在感情当中,明明是亲密的两个人,却总是在心间隔上一层薄纱。她们情愿去猜测,去怀疑,却不愿意开口问一句。
就像是一种特有的执着。
而他本以为,清栀也是这类女子。
他刚刚想完,清栀便轻轻道:“其实我也不想问,可是我却不得不问。”
毕竟她与原随云的开端便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感情明确掺杂了利益,虽然原随云现在在给予她真心,可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而金灵芝对他的痴恋,若是处理不好,也会造成她的麻烦。
原随云垂眸道:“清儿在担心?”
清栀轻笑一声,道:“我从不担心。”
她只怕死,怕受伤,怕需要付出更多的贡品。
金灵芝无疑是是一个小威胁,她对原随云的莫名痴恋,甚至在最后都选择与他同死在,这样热烈疯狂的女人,总是要小心一点的。
原随云沉默,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的笑了一声:“我竟忘记了,清儿虽然是为我而来,却不单单只是为我而来。”
清栀没有说话,毕竟原随云说的也没错。她本就不是只为他一人而来,这时间漫长的旅程中,相遇别离中,早就让她学会了一件事,可以不回答,却绝不要说谎。
微风拂过,天色微凉。
原随云举杯,笑道:“时间已不早了,清儿早些回房休息吧。“
他的声音依然很温柔,但是也没有回答她最初的问题。
清栀心中明悟了,起身应道:“好。”
她的声音同样温柔,与以往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两个同样温柔的人互相对望,却像是中间隔了一些什么。
清栀离开后,原随云让人拿来了那副美人图,拍卖结束后,这副画就一直在他这里了。
丁才如同以往一般,熟练的拿来了画与笔墨。
原随云表情清冷,如同以往一般,随手在上面画了一笔。
丁才哎了一声,“少爷,这墨迹留下的时间又长了一些。”
原随云恍若未闻,淡淡道:“是么。”
感情太过复杂,有时候就像这画上的一笔,忽而浓烈逐渐淡去。有时候却像一副完整的古画,流转百年,依然情意清晰。
他对清栀的感情也很复杂,甚至说他本来是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的,但是偏偏她的身上又掺杂了他息息相关的利益,这利益让他强迫自己,去对她产生感情。
听起来就像是一笔冷淡的交易,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异常脆弱。
一阵风,一个人,就露出缝隙。
原随云放下笔,淡淡道:“东西送去了么。”
丁才道:“已经送到清栀姑娘的房内了。”
原随云点点头,沉寂片刻,忽的又道:“多派些人手,近日都不准陌生人靠近。”
丁才应下。
-
清栀回到了房内,室内已经被重新打扫过了,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荷香,清新淡雅。
桌上已经泡了一壶热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不过不久前才尝过了无花的茶,清栀现在倒是有些难以下咽了。
坐了一会,清栀唤了侍女进来。
侍女叫丹儿,是无争山庄的人,她和原随云刚刚从海中归来,丹儿便安排到了她的身边,说话娇俏人也勤快。
“丹儿,你帮我去问下现在还有没有热水,我想沐浴。”清栀轻轻道。
丹儿应下,并且很快就提来了热水,她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