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的听觉似乎都会灵敏一些,原随云更是将这种听觉练到了极致。
即使坐在最尾部的船舱,他也可以听见船头之人的窃窃私语,那是人性最没有防备的时刻,颤抖着将自己心中的丑恶暴露于他耳间。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女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轻颤。
“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在一起。”
“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原随云笑了笑,轻轻抬手,抿下一口薄酒。一个是嵩山年少有名的少年剑客,一个是风韵犹存的娇美师母,两个人勾搭成奸,为了腹中的孽种来到蝙蝠岛,欺师灭祖配杀夫弑君,当真是绝配。
每个来到蝙蝠岛的人,都有自己的阴暗,进入蝙蝠岛后,夹杂着不甘、仇怨、恨意、便都赤.裸裸的暴露出来,岛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美酒坛,举手之间,所有人的黑暗罪恶都犹如辛辣的美酒,醇厚香甜,一杯杯饮下,真是畅快。
原随云静静坐在黑暗中,微笑的饮下一杯又一杯美酒,听着耳边传来各处的不同又相同的声音,就像是在欣赏乐曲的翩翩公子。
直到他的隔壁,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水声。那应该是热水倒进木桶的声音,他甚至可以听见女子柔荑划过水面的轻波声。
差些忘记了住在他旁边的娇客,那是一位据说能治好他双眼的娇客,可是这位娇客,自己却也是个瞎子。原随云笑了笑,捏着酒杯的手指有些轻慢,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意味。
瞎子能治好瞎子,究竟是笑话,还是真话呢。
也许他应该去见见她?
隔壁房内。
清栀轻轻抚了抚浴桶内的水,水温适中,还能嗅到水雾中淡淡的香息,这些在陆地上不算什么东西,在船上却显得弥足珍贵。
“海上淡水有限,就这般给我沐浴,未免奢靡了些。” 清栀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
“清栀姑娘不必担忧,这是丁老吩咐的,您若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侍女恭敬的回禀。
清栀似笑非笑道:“那我若是想要些花瓣呢。”
侍女面露犹豫,海航本就危险,又怎么会带鲜花上船,不过隔壁衔接船尾之地有许多的白月季盆栽,气味浓烈芬芳,偶尔路过的人都能知道。
只是那边严禁所有人过去,似乎有什么贵客,就连花儿都是丁老每日亲自料理。
见侍女久久不语,清栀轻轻勾了勾唇:“那便算了吧。”
侍女犹豫了一下,道:“姑娘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请示丁老。”
清栀不可置否,淡淡道:“你出去吧。”
船舱门被关上,清栀转身走到了屏风后,慢慢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一身娇嫩泛红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还未成长的婴孩肌肤应该就是世界上最温软的东西,娇嫩易伤。而画楼中的美人,却比婴孩的更加轻滑娇嫩,即使是贴身的衣物,也会在身上留下红色的刮痕。
清栀抚了抚自己胸口,淡淡刺痛让她忍不住蹙眉。武侠世界终究还是古代,衣物制作粗糙,江南织造特制的绸缎肚兜,也会让她的肌肤受伤。
手腕还有沉闷的钝痛,也不知道何时磕碰的。
清栀慢慢的踏入浴桶,泡在温水内,身上的刺痛愈发明显,除开胸口,四肢背部,甚至大腿内侧都有些隐约的疼痛,这疼痛不过分,也不难忍,只是太过磨人。
画楼美人,都不过是脆弱的娇花,只需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她们的腰肢。所以她们只能竭尽心力的追求垂怜,这点皮肉苦楚也不过是一点小折磨罢了。
她轻轻的微叹一声,听到耳边响起轻轻的开门声音。
清栀自嘲的笑了笑,心想,看着吧,今晚最大的苦楚来了。只有在与这些天之骄子的牵扯中,才会随时面临着被折断的痛苦。
侍女的声音出现,带着微微轻颤:“姑娘,奴婢摘来了花瓣,已经用盐水清洗过了。”
清栀转过头,目色摇曳,水雾之间,仿佛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既然拿来了,那就拿来用吧。”
话音刚落,衣物摩擦的声音便伴随着脚步,走到了身边。有人握起花瓣,细碎的声音随着落入水中发出滴溅声,清栀嗅到了浓郁的月季花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酒香虽淡,却是醇香佳酿的好酒。
清栀勾唇,坐起身子,随着酒香移动到浴桶边缘,伸手便抓住了那个站在浴桶边的人,那人也没有闪躲,所以清栀抓住了一块柔软的布料,入手滑软,明明只是一件外衫布料,却比金家为她精细挑选的肚兜布料还要柔软。
“月下独饮心中醉,公子翩翩衣衫白,你穿着的,约莫是白色的外衫,就如同你在人面前一般,雪色无暇。” 清栀微微仰头,低吟浅笑,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猜,对方应该如同她一般,也正如此望着她。
原随云轻轻笑了笑,俯下身子,握住了清栀的手腕,“姑娘,冰雪聪明,即使在沐浴之时见到陌生男子出现在房内,也如此沉着冷静,在下佩服。”
清栀跟着他轻笑,另外一只手抚过他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