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绮注意到身旁的人有一阵了。
黑长的直发及背，身形纤瘦，起先一个人喝着闷酒，喝着喝着肩头便轻轻颤抖起来，好像在哭。
能在人挤人的酒吧注意到对方，自然是因为对方的脸长在了自己喜欢的点上，盛如绮喝着酒，默默欣赏了好一会儿。
可惜的是，年纪看着太小了。
盛如绮从来不招惹比自己年纪小的，按照她的话说，和不成熟的人打交道，容易麻烦。纵然如此，见对方哭得正伤心时，盛如绮还是捧着酒杯，坐到了女孩身畔，递过一张纸巾，“第一次失恋？”
柯若初原本不想理会陌生人的搭讪，可想到对方贴心给自己递了纸巾，她摇了摇头，“不是。”
“那哭什么？”盛如绮又一个漫不经心的追问，反正今晚闲着也是闲着。
柯若初扭头，循着声音望去。
不知是因为泪水还是酒喝多了，眼前有些朦胧。
酒吧里忽明忽暗的光映着一张女人的侧脸，轮廓线条像是精心勾勒一般，尤其是精致俏挺的鼻子，她微仰着头，修长的手指握着玻璃酒杯，红唇小口抿着酒，一副闲散模样。
柯若初看痴了两秒，总听人用绝美来形容人，以前觉得夸张，可看到眼前一幕后，似乎有这种感觉了，不是因为漂亮，而是因为一种特别的气质和风情。
盛如绮扭头，开始光明正大凝视眼前的这张清秀耐看的脸，透着干净纯粹的气质，只是还夹着几分涉世未深的青涩。
年纪大些就好了，盛如绮又在心里可惜了一遍。
“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柯若初垂下头，红着眼苦笑答道。带着醉意，竟然和身旁的人聊起天来，她性格内敛，鲜少和人说心事，今晚这样发泄出来，好像也不错。
正因为对方是陌生人，反而没那么多顾虑，只要出了这里，又是谁也不认识谁。
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么寻常的事，竟被说出一种天塌了的心碎。盛如绮唇角向上扬了起来，问，“没谈过啊？”
柯若初失神，“嗯……”
一猜即中，盛如绮托着腮，一副轻轻松松的口吻，“通常这种情况，多谈几个就好了。”
“是吗……”柯若初双目放空，有点不在状态了，她伸用手撑着脑袋，揉了揉，觉得脸颊好热，好难受。
“经历多了，就明白了。”盛如绮说得风轻云淡。
是不是人在年轻时，都有这么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似的，一时勾起往事，盛如绮低头转着酒杯，又喝了口酒，微醺，嘴角带几分讥笑。
柯若初越来越晕乎，到后来几乎没听清身旁的人说了什么，好像……醉了，她想去洗手间洗脸清醒一下。
一起身脚底踩棉花似的，都快飘到找不着北。
果然醉了。
摇摇晃晃挤过喧闹的人群，寻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柯若初晃了晃脑袋，眼前越发模糊，还有些叠影。
瞧着女孩突然间离开的背影，盛如绮觉得不对劲，于是放下酒杯，紧跟了上前。
洗手间，柯若初拧开水龙头，捧着凉水直往自己发烫的脸颊上浇，她伸手撑在洗手台上，想让自己缓过劲。
水滴顺着脸颊下巴，哒哒滴着。
哪知酒精后劲越来越大，飘飘然的，柯若初霎时后悔极了，显然对自己一杯倒的酒量过于自信了。
盛如绮跟着进了洗手间，顺势扶住了步伐不稳的柯若初，“没事吧。”
“我没事……”即便这样的情况，柯若初还是勉强笑着说了声“谢谢。”
连走直线都成问题，晕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喝多了，盛如绮抽过一旁的纸巾，先是帮柯若初擦了擦脸，道，“今晚别喝了，回去吧。”
“嗯——”柯若初轻轻哼一声，一时脚软头晕的，就近靠在了盛如绮怀里。
“小心点……”盛如绮本能搂住了柯若初的腰，怀里的人比矮了小半个头，她低头问，“能自己回去吗？”
“嗯～”柯若初又是一声轻哼，接着，得寸进尺，伸出双臂环上了人家的腰，像抱抱枕一样。
大概是从小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每每受了委屈的时候，柯若初嘴上总是一句不说，却没少偷偷躲在房间抱着枕头哭。所以觉得委屈的时候，总会想抱点什么，就像是一种安慰。
盛如绮垂头瞥着女孩白里透红的脸庞，一副迷糊模样，她唇间情不自禁浮起一抹无奈的笑，见过喝醉撒酒疯的，从来没见过喝醉后这样软软撒娇的。
乖巧得，就像只绵羊。
不过乖巧虽乖巧，但又搂又抱的，占起便宜来倒也丝毫不含糊。
盛如绮正因为这个突然的拥抱而无措时，隐隐听到了几声抽泣。
好像又在哭了。
声音不大，但让人心疼。
盛如绮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掉眼泪，和这姑娘一样的傻，一时心软，盛如绮没推开柯若初，就让她抱着，心想，今晚就权当自己难得做回好人了。
“今天是我生日……”柯若初喃喃。
听到这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软糯低喃，盛如绮心头又是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