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便是大乾的京都, 阳城。
十月的天气已算得上凛冽, 赤红旗帜迎着长风肆意飘扬, 城墙上的士兵手持长|枪,神情肃穆,丝毫不见懈怠。
底下至少站着十五位守门士兵, 另各有十人为一队, 共四队的人马沿着城墙周边巡逻。
两队士兵正巧巡逻到了城门口,眼见押送杀手的队伍行来, 立马手持剑柄。
看他们严阵以待的架势, 似是并未因这队伍里有官兵而放松。
但当看清马车前头的标识时,这两队士兵的神情又宽松了下来,跪地行礼。
守将立马上前, 本也想要行礼,队伍前头的侍从低声请示完车内的男人,对着他摆了下手。
守将微怔, 拱手领命, 退开站到了一边。
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阳城。
与剑拔弩张的城门口相比, 城内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氛围。
长而笔直的街道上, 车水龙马, 人群熙来攘往,小贩商客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高楼上酒客们畅饮欢笑, 行人脸上亦是洋溢着恬淡惬意的笑容。
——呈现的竟是繁荣热闹的盛世之景。
若没有方才在城门口的所见所闻做对比, 兴许江奕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古怪。
他往下凝视着马车, 似是在重新审视马车里面的男人。
几息之后,江奕收回了视线:“老七,现下是否正处于战乱时期?”
[是的宿主。]
“任务对象的身份是什么?”
[当朝摄政王,皇帝的表叔,沈妄。]
王公贵侯所乘坐的马车标识一向做得比较显目,不少行人在队伍进城之后便早早望见了。
先是双眼睁大,被吓得脸色惨白,随即齐刷刷地将脸埋下,火烧屁股一般急切地拐进了巷道。
就连随行的小厮也顾不得尊卑礼仪,一把抱起前方玩得正欢快的小主人,转身几个大跨步,迅速地离开了。
上一刻还是人声鼎沸的大街,霎时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无论是押送的官兵还是随从,对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都好似早已习惯了一般,脸色都没有变化一下,继续照常行进。
风吹拂起马车的车帘,车内百般聊赖的沈妄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视线偏移,眼尖地瞄到了地上的木制九连环。
许是刚才小贩太急着收摊,不小心遗落下来的。
沈妄眨了一下眼,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纯粹简单的兴味。
这抹兴味又稍纵即逝。
漆黑双眸如古井一般深邃厚沉,不经意地抬眼往上——高楼酒客以袖掩面,无人敢上前关窗,只得动作僵硬又缓慢地退离了窗边。
沈妄嗤笑一声,收回视线,悠悠道:“沈二,去找左边这座酒楼的老板,说是这一月的席位,本王全包。”
“王爷,包下来后用做什么?”
“许久没请楚楼的姑娘们出来吃酒了。”背往后倚着靠垫,微微闭目小憩:“过几日便安排上罢。”
“是。”
到了大理寺,将摘了毒囊的杀手挨个下狱,官兵领命散去。
面对欲言又止的大理寺卿,沈二代替男人回了话:“王爷说他今日乏了,也就劳请大人替王爷向圣上复命。”
这样的事发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理寺卿虽是面露犹疑,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马车抄了近道,到亲王府的后门停了下来,沈二脸贴车窗边,轻声道:“王爷,到王府了。”
许久之后,马车里才有了动静。
男人慢腾腾地弯身出来,沈二下意识地想要搀扶,却被对方一个眼神看得收手。
只得往后几步,从后车架子上取了轮椅下来,可是沈二回头一看,沈妄已经不紧不慢地走下了马车,转眼便入了后门。
“王爷!”
王府虽大,却也静悄悄的,来往忙碌的奴仆就十几个:修理园艺、往来端茶送水、清扫庭院,各有各的事情忙着,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余人等。
于江奕看来,这里空寂得简直不像一个亲王府。
沈妄走得不快,中途还停了一会儿,但江奕却敏锐地发现,对方的呼吸已然带上了微略的急促。
只是沈妄面色自若,由此掩饰得极好,叫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若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不该走这么几步便开始面呈苍白,气喘吁吁。
“老七,扫描检测沈妄现在的身体状况。”
[是,正在进行扫描,扫描成功。]
等到江奕看完7号位扫描出来的数据,他的眼中也跟着流露出了些许复杂。
若非亲眼所见,可能连他也无法相信,如此性情傲慢、走路带风的男人,竟是已经病入膏肓。
就算好好保养身体,也至多还有五年可活。
江奕沉吟片刻,问道:“沈妄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不清楚,是否需要兑换心理显示器?]
“不了。”
指尖轻触上投映在面前的虚拟荧幕上,莹蓝色光芒倒映在那清澈如水的瞳孔里,璀璨夺目。
“便先从这一方面开始改变罢。”
书房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