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还应当是要劝着老太太把五丫头留下来才对。
可亭詹实在是太听宜臻的话了。
只要有宜臻在一日,亭詹就唯她马首是瞻,指哪儿打哪儿,听老太太都没有这么听的。
也不晓得五丫头究竟给他灌了什么**汤。
宜臻若是留在了府里,亭詹永远不可能被过继到她膝下,哪怕真的死缠烂打过继了过来,也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就如同现在一般,虽然人是养在老太太府中了,心却牢牢向着二房嫡系。柳姨娘当初拼着难产生下亭詹,这么些年了没得过他几句热乎话,反而是林氏,被他当成亲娘,什么好东西都往碧汀堂里搬,成日跟在宜臻和亭钰后头跑。
老太太估计也是顾虑到这些,午前才松了话头,顺波顺澜地同意了把五丫头送往黎州去。
张氏望着堂屋,神色复杂,似叹非叹:“五丫头也是倔的很,倘若一开始就顺了老太太的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未必就不能留下来,偏偏自己个儿回来了,又迟迟不来请安,非得长辈派了人去请,如何不让老太太恼呢。”
这会子已近子时了,亭詹老早就被奶嬷嬷带了去歇息,因老太太还在小佛堂里诵经,轻易不得扰,宜臻就在堂屋里等了半个多时辰。
张氏原先倒是还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后头实在熬不住,便先行离开了。
离开前,她回头望了望堂屋内静静坐着的少女。
背脊挺直,侧影秀丽,哪怕是被老太太晾了这么久,也忍得住不多问一句,垂眸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面上依旧不见半分焦躁。
她蹙蹙眉,尽量无视心里的那股子不安,扶着丫鬟的手离开了这院落。
她就不信了,这五丫头还能滔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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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丫头不能滔天。
但她能逆天。
祝老太太晾了她一个时辰,就连身边伺候着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哈欠,五姑娘脸上却还是没有半分倦意。
她这段时间在京郊庄园休养,没有那些子规矩拘着,也不需要向长辈请安,日日都睡到巳时才起,精神头不能养的更好。
等到老太太终于搀着丫鬟的手出现在堂屋时,宜臻立马起身,恭恭敬敬行了礼:“祖母。”
祝老太太在上座坐下,搭着扶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也没看她,语气淡淡的:“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让你来?”
“宜臻回府,本该先来向祖母请安的。”
少女依旧屈身行着礼,姿态十分柔顺乖巧,“但宜臻心急先去见了母亲,还要祖母亲自派人来请,是宜臻失了规矩,自愿领罚。”
悄悄这话说的!
若真因为这个罚孙女儿,那她还成什么人了。
自老太爷去后,祝老太太便成了府里的老封君。这几年在府里养尊处优,说一不二,第一次被个小辈拿住了话头,眼神霎时就锐利起来:“怎么,五丫头,你这是在怪我?”
“宜臻不敢。”
“我看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的事!我吩咐了乔嬷嬷去庄子上接你,处处给你准备妥帖,你反倒好,让几个丫鬟们借口去庙里祈福,自己偷摸个回来了,五丫头,在你心里,我还能如何害你不成?”
老太太的话丝毫没放软,一字一句指责的诛心,屋内伺候的都是些心腹,却大气不敢出,静的只闻风声。
“我知晓祖母定不会害我。”
好半刻,少女柔柔的声音才在唐屋内响起,“虎毒尚还不食子,祖母一贯慈悲,宅心仁厚,便是对外头的流浪猫狗都有几分怜惜,又如何会害自家子孙呢。宜臻只是......听说了父亲的事儿,心里头着急,又怕擅自回府祖母怪罪,才不得已瞒了府里。”
她抬起眸,忽然问:“祖母,我能不随父亲去黎州吗?”
今夜本就是要谈这事儿的,但祝老太太没料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倒是怔了一怔,“......这是圣上下的调令,如何是你想不去就不去的。你今日既回了府,瞧着面色想必身子已经好透了,也省了耽搁行程的麻烦。”
老太太没让她起来,宜臻便还屈着身:“我见识少,什么都不懂,自然听长辈的。只是,母亲很不愿我一同去,她说黎州天寒地湿,我幼时生过大病,身子一直有些弱,在黎州怕是更难调养。且那地儿临着南疆,酆王的行事作风,想必您也听说过。母亲四处打听了,人家告诉她,倘若京中还有长辈在的,姑娘家即便不随行,以尽孝的名义留下,圣上也不会多怪。祖母,母亲让宜臻问您,我留在京中可不可行?”
她说这话时,姿态是彻底服软的,虽看不起神情,嗓音里却带几分可怜和哀求,无助的很。
祝老太太端着茶盏,半晌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才叹息了声,语气软了许多:“你父亲是因犯了事儿才被削爵贬官,与寻常的调令不同,一着不慎,就会牵连旁人。五丫头,祖母须得为整个祝家考虑,你父亲丢了你祖父你大伯拼命挣来的爵位,我不怪他,可倘若如今为了你一个便连累了满府的人,那祖母便是祝家的罪人。酆王行事确实荒唐了些,可咱们祝家毕竟有些名头,想来他也不敢如何的,再说四丫头也跟着去呢。明日祖母让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