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洁面露讥讽的原因很简单,杨延广为了强作镇定已经是到了不顾事实、没有底线的地步。 且不说反抗军究竟需要留在关中多少人,仅仅是现如今到了江淮的吴军,就在连月来跟反抗军的战斗中死伤颇重,不复出兵之时的规模,而江淮之地的反抗军怎么都没到伤亡殆尽的地步。 至于向彼岸界购买武装全部新式军队的军火,那就更是胡说八道,倘若吴国真能拿出这么多钱财来,早就让六七十万大军成了全机械化部队。 这些都是大问题,但跟最后一个问题比起来又显得微不足道。 赵玉洁没想到的是,杨延广竟然愿意用一部分国家***去换格兰帝国的支持! 那会使吴国丧失独立自治的地位。 作为天人境修行者,赵玉洁有自己的困境。 如果她是赵宁,那么她对自己所在国度的文明就会有十足自信,笃定那是不可被取代、应该被发展的先进文明。但吴国不是。 一个落后文明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先进文明?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达者为师,当然是向对方学习,改变自身,让自己强大起来,一步步变成先进文明。 赵玉洁先前也是朝这个方向努力的,所以她支持吴国向格兰帝国开放国门,让对方的文明力量来进行活动,也同意吴国接纳彼岸界的投资与建设。 可这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保持吴国国家***的完整。所以,外界的军队不能来。 如若不然,那就不是独立自强,而是沦为附庸、奴仆。前者能让文明获得发展,后者却是在毁灭自身文明。 身为此界文明掌舵人,天人境修订者可以为落后文明背书,与其共同奋战,但却不能跟一个即将自我毁灭的文明一条路走到黑。那违背了大道法则,是自取灭亡。 回到金光教总坛,赵玉洁将首席大上师小蝶叫到了大威宝殿。 「神使有何吩咐?」当小蝶恭敬地站在面前,俯首行礼问出这个问题时,赵玉洁忽然陷入了沉默。 她来到殿门处,放眼看向大殿前的广场,目光在神龛与信徒、弟子身上来回寻梭。 很长一段时间后,赵玉洁略显突兀地开口:「本教上师中,有哪些人品行端正、行事刚直、谨遵教义?」 小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阵呆愣,如果是平时,她当然会说所有上师都谨遵教义,但看眼下赵玉洁的神色状态,明显不是需要这样的官样文章。 因为教义的光明伟岸与赵玉洁传教时的光辉形象,金光教从一开始就不乏纯粹的虔诚信徒,真正的老实人。 金光教发展的这些年,曾经的纯粹信徒大多成了逐利派。但在张京败亡前后金光教进行全面改革,又使得纯粹信徒得到重用,白衣派正是在那时候形成了影响力。 及至进入吴国,因为赵玉洁基于长远考虑而严肃教规,老实本分的弟子又多了起来。 「教中严于律己的弟子不少,在恪守教规方面比较有名的上师也很多,其中以前白衣派、现清修派弟子最有影响力。」小蝶思索一阵后一五一十地回答。 赵玉洁微微颔首:「让他们来见我。」 「是。」 听闻神使要见自己,左车儿多少有些犯嘀咕,短时间内思绪电转,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神教高层发现了清修派的底细。 实事求是地说,左车儿带着由许多大晋战士作为骨干的清修派弟子,跟随金光教进入吴国后的这段时间,没少多方活动壮大自身势力。 他们宣扬自身的教义,培植自身的力量,在事实上行成了教中教——也可以说是金光教内部 的一个派系、山头。 随着清修派势力愈发壮大,左车儿在激动振奋的同时,没少生出警惕之心,害怕引起金光教真正高层的不满。 不过预想之中的打击与限制迟迟没有到来,反倒是获得了不少无形的支持,似乎金光教要将改革力行到底,真正把神教变成立身正派的存在。 无论如何,神使召见左车儿不能不去,他根据要求召集了几名派中上师,跟随传令的人来到大威宝殿,屏气凝神打算听听神使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你们清修派的事本使都知道,你有什么需要当面告诉本使的?」赵玉洁瞧了瞧左车儿,先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左车儿做贼心虚,不免以为赵玉洁这是在说知道他们的底细,现在要给他最后的机会自首。 「我等的一言一行莫不谨遵神使教诲,是为了原样传播神的一支与福祉,绝非有意拉帮结派,还请神使明鉴。」左车儿抛出了